姜萌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恐怖，那两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站起来。宋玲的后背被她们死死抵住，只能硬着头皮挡在这两人的前面，干笑两声：“姜，姜萌……我们就是开一下玩笑，对不起，以后肯定不会了。你，你就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
“相同的话我不行再说第二遍。刚刚那句是谁说的，站起来。”姜萌径直打断了宋玲的话。
她本来和宋玲关系并不深。如果今天这群人只是背后说她的坏话，她撸猫撸的心情好也就懒得和这群人计较。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这几个人不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污蔑许朗。少年就算是捡垃圾又怎么样？他比这些人形垃圾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宋玲一下子被她堵住了话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但是到底没敢再说话了。只是看向姜萌的眼神像是一条毒蛇，和之前在学校里偷偷看她时候的眼神几乎是一模一样。带着怨恨和不满。
姜萌只扫了她一眼，重新将视线落回了躲在宋玲身后的那两个人身上：“如果不说，那我就一起打。你知道的，我这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就是钱多。”
她干脆直接引用宋玲刚才对她的评价。反正她也没有打算在她们面前当个好人。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那两个人脸色更是苍白，显然是吓坏了。右手边的率先有了反应，伸手指了指另一个：“是她说的！她以前给许朗递过情书直接被拒绝了，所以一直怀恨在心！”
“你，你……”那个人哭出声音来了。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
估计是二者都有。
“被拒绝了，所以就背后诋毁别人？”姜萌眼神更冷，“长得倒是还有点儿人样，怎么不做人事？”
“我……我……”对方一面结结巴巴地想理由，一面在背后拱宋玲，指望着对方帮她说句话。
宋玲闭紧嘴巴，只当没有觉察。之前的姜萌是出了名的脾气差的，宋玲心里很清楚，真要和姜萌对上了，吃亏的一定是她。
大概是觉察出了自己耳朵孤立无援，那个女生反而豁出去了：“是他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
姜萌一愣。
那个女生冷嗤一声：“当时他自己说的。说他就是个捡垃圾的，每天攒下来的钱还不够吃饱。父亲是个赌鬼无赖，谁要是做他女朋友就会被盯上，然后被敲诈。你说，他都这样说了，谁会喜欢上他那样的穷屌丝？”
姜萌听着，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少年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的神情。自嘲的、冷淡的笑容挂在脸上，就是一副面具。一副他用来自我保护的面具。抢先一步把伤疤扯出来给别人看，然后借此和所有人拉开距离。
他一定，孤独了很久。
姜萌冷着脸看向那个女生：“是你不配。”
明明是这么好的少年，被家庭的泥沼生生淹没。想到这儿，姜萌拳头紧握，在心里骂了一声：“破烂小说！”
系统语气有些复杂，藏了几分诱导：“受委屈的又不是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姜萌一愣，并没有回答系统的这个问题。
“你们今天说的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遍。”姜萌点了点眼前宋玲这三个人，低头看了一眼她们桌上的那三杯饮品，“现在，给许朗写一封道歉信挂到你们社交账号上去。”
宋玲瞪圆了眼睛：“姜萌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不过是说说罢了，你至于这么羞辱我们吗？”
“你们不过是仗着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罢了，又为什么要这么诋毁许朗呢？”姜萌冷嗤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玲，“宋玲，你消费这一杯五十多块的气泡咖啡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你爸上次来学校看你的时候穿的是什么呢？”
她当时看的很清楚，宋玲爸爸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老茧的双手和那一身洗得发白的外套。看的更清楚的是宋玲对此避之不及的态度。
姜萌本来以为宋玲是单纯的仇富，毕竟她张口闭口就瞧不起姜萌富二代的身份。没有想到的是，她还嫌贫爱富。
真是驰名双标。
“写。”姜萌眼神很冷，“还是说，你们更想被我打哭之后录道歉视频。”
放狠话是姜萌的特长。
三个人哆哆嗦嗦地写了起来。姜萌也不着急，就站在边上盯着她们写。她当然不指望写这一封道歉信就会让这三个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只是借此发出警告——谁也别想说许朗的坏话，否则，她见一个收拾一个。
等到她们好不容易憋完了道歉信并且发布完了之后，姜萌才慢条斯理地转身离开。走之前又补了一句：“挂到高考结束，否则挨揍。懂？”
毫不掩饰的嚣张跋扈。偏偏这三个还就吃这一套，急急忙忙连声应下。
姜萌头一次觉得小太妹的身份还挺方便的。
她可没有心情像女主一样做个圣母去感化别人。她就喜欢以暴制暴，简洁明了。
处理完这三个人之后，姜萌计算了一下时间，在柜台处挑选了半天，拿了两款蛋糕，开开心心地拎在手里去门口等许朗。
几乎是刚到门口，姜萌就听见了考试结束的铃声，她翘首等待着，首先看见了走在前面的许朗。
她刚想踮起脚来朝对方挥手，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许朗身边的人身上——是黄悠悠。
对方举着手机在和他说着什么。偏偏许朗的表情并没有抗拒。以姜萌对他的了解来看，少年此刻看了手机之后，反而更加高兴了。
姜萌原本高高举起的手又默默放下，有些悻悻。
两个人身后突然又窜出了一个人影——是顾志涵。
原来他们两个不是单独走在一起的。姜萌发现了之后，原本低落的心情突然又明亮了一些。
光是一段路就让她的心情经历了从喜悦到失落又重新愉快的波折。姜萌伸手压了压心口。承认自己喜欢上许朗之后，她越来越能够体会到自己情绪变化的原因了。
虽然情绪起起伏伏像是坐过山车，但是她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还有些甘之如饴。
许朗出校门便看见了等在树下的少女。
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间洒下来，明明是严冬的天气，姜萌挥手朝他笑的时候，他清楚地听见了花开的声音。他不由得愣了片刻。
姜萌背着棉花糖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往旁边挡了一下。
莫名被遮挡住的顾志涵脚步一滞，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黄悠悠。
姜萌也有点儿懵。
她主要是好奇，怎么男主和女主的关系看着就已经这么好了？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看向顾志涵……
并没有成功。许朗往旁边挪了两步，再一次十分精准地挡住了姜萌的视线。
“额……”姜萌有些困惑地看向许朗。
少年表情淡淡，似乎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对劲，语气十分自然：“走吧。”
姜萌懵懵懂懂地跟着离开：“不，不用打声招呼吗？”
“不用。”许朗偏头看着她跟过来的动作，眼神里带着笑意，“和他们不熟。”
姜萌：……好，大佬，不愧是你！
许朗将姜萌肩上背着的猫包拎了下来，就像之前给她背书包一样自然。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人行道的内侧。
姜萌对此一无所知，没再去纠结男女主角感情的事情，笑眯眯地将手上的两个蛋糕拎起来，献宝似的：“尝尝看！庆祝你考完试。”
“这种小事……”许朗失笑。少女总是能有千种理由给他送东西。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姜萌语气严肃，“生活的每一天都值得庆祝。”
像是感慨，更像是传达某种信念，她定定地看向许朗：“生活是很有趣的。活在这个温柔的世界。太阳炽热，水波温柔。一切都值得。”
所以不管从前有多少苦难，请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是她想对许朗说的。
许朗突然伸手覆住了她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隐忍：“回家吃饭吧。我给你弄好吃的吃。”
姜萌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询问原因，就听见许朗的声音：“庆祝你今天早上起的很早。”
姜萌：……一时分不清这是夸是贬。
少年很快收回手，接过了那两个蛋糕。
“说起来，考试难不难？”
“不难。”
“咱们是不是要先去一趟超市买食材？”
“嗯。”
……
冬天的路上很安静，一路上只有少女叽叽喳喳的提问声和少年简短的应答。
许朗的手微微蜷着。刚才覆在少女眼前的这只手，直到现在似乎还残留着鸦睫划过掌心的触感，痒痒的。刚刚黄悠悠凑过来给他看的是宋玲的空间。是一份道歉申明。
他对这些人没有丝毫的印象。但是那张图片的背景他很熟悉。再看见姜萌给他的甜点上的logo，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所以，当时少女目光灼灼地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他心软的不成样子。
想亲她。很想。想从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开始亲。吻过每一寸肌肤就像是宣誓。他刚刚真的，险些没有忍住。
这么想着，许朗扣进掌心的手指微微摩挲着，回忆着刚才的触感。
饮鸠止渴，大抵就是如此。
姜萌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会在商城里碰见最不想碰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