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行是她异父异母的哥哥,多次帮她逃脱了继母的为难,两人一贯很是亲近。
只是五年前,他突然出国,自此了无音讯。
“是我。”
易千行咬紧了牙根,不让她听出自己情绪的波动,死死的盯着她没有焦距的眼睛,有些颤抖,他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样,生疼。
“你怎么……”
母亲明明说绾绾过得很好……
“千行哥。”
顾念绾确定了来人的身份,绽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大抵也知道他在惊诧什么,摇了摇头。
“我没事,发生了一个意外罢了。”
“你出国这么多年,过得好吗?”
她故作轻松的转开话题。
“很好。”
易千行张了张嘴,半晌,还是苦笑着,心中疼得几乎在滴血。
“你呢?”
“我也很好。”
顾念绾鼻头一酸,几乎忍不住红了眼眶。
易千行心中酸涩,但他习惯了照顾她的情绪,强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问。
“你都这样了,还很好!”
“哥!我真的很好,不要说了!我来复查眼睛。”
顾念绾睁着目光空洞的双眼,努力朝他的方向望去,努力换上轻松诙谐的语调。
“虽然没什么可能了,但人总要有希望的嘛。”
她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用力的握了握,安慰道
“哥,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绾绾你的病让我试试,好吗?”
易千行半蹲下·身,尽管知道她看不见,还是认真固执的盯着她的双眼,声音坚定。
“我想治好你。”
“哥。”
顾念绾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问题,你别这样。”
她不想他一回国,就扛上她这么一个大·麻烦。
“绾绾,听哥的话,那不然你想怎么办!”
易千行的语气温柔却决绝。
“哥学了这么多年,如果连你都治不好,那还有什么意义。”
顾念绾闭了闭眼,点点头。
“好。”
检查一个接着一个,易千行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只轮椅,推着顾念绾跑上跑下,没有半点不耐。
“哥,就送到这里吧。”
顾念绾接过盲杖,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来,眉眼弯弯。
易千行深深地望着她,眸里掩藏着悲伤与隐忍。半晌,他点了点头,转过身,步履匆忙而坚定。
他还有很多事要忙,还要研究她的病例,制定最合适的诊疗方案。
顾念绾察觉到他的离开,抿了抿唇,还未迈步,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顾小姐,请问你知道你丈夫出轨乔家小姐吗?你对此持何种看法呢?”
“路先生与乔小姐私会,是否意味着你们婚姻生变?”
“乔路两家会联姻吗?这是否意味着两大集团将联手进军……”
一个又一个问题如连珠炮弹一般砸在她心上,顾念绾脸色猛地变得雪白,嘴唇微微颤抖。
“我、我不知道……”她满目茫然,惶惶然握紧了手中的盲杖,狼狈地摇头,一边试图离开,“麻烦你们让开,我要回家了。”
那些记者自然不会听,蜂拥着往前挤,手中的话筒几乎戳到她的脸上,语言愈发尖锐。
“顾小姐是来医院做眼睛检查的吗?路先生是否因你失明而出轨?”
“够了!”顾念绾被他们挤得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狼狈地推开还在涌来的人流。
立即便有记者见缝插针:“顾小姐是恼羞成怒了吗?你们会离婚吗?”
“让开!都让开!”
易千行一回头便见到这样混乱的场面,赶忙将顾念绾拉到身后,与匆匆赶来的司机合作着拨开人群,护着她从后门离开。
顾念绾眼眶通红,咬紧了牙根,不让眼泪落下来,心中满是失望。
她因为路北凛的绯闻而被追得如此狼狈,那他呢?
应该还在跟乔依依你侬我侬吧?
她心中一阵抽疼,已然疲惫至极,却没想到才到门口,便听到了孩童歇斯底里的哭声。
“小伦?”顾念绾一惊,连忙扬声唤道。
不等她去找,只觉路煜伦便飞奔而来,扑到她身边。
“妈、妈妈。”幼童稚嫩的声音因哭泣而沙哑,不安地抱住她的腿,似乎想确认她的存在。
顾念绾鼻头一酸,半蹲下·身,抱起他,一边上楼,一边哄道:“妈妈在这儿呢,小伦不怕。”
“妈妈。”路煜伦便乖巧地不动了,眼睛打量着她眼角的红,犹豫了一会儿,伸出小小的手指,摸向她的脸颊。
为什么哭?
小伦在这里。
他想了想,笨拙地亲了她一口,抱紧了她的脖颈。
没有复杂的语言,孩童天真稚嫩的安慰却更戳人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