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苏智恒和杜雅琴都不在。
家里只有于蓝一个人。
但想必他已经从儿子媳妇那里听说了在境外与我相遇的细节,看到我出现在苏家大门外,就差拎盆洗脚水泼上来了。
“苏引秋!你还有脸回来!”
“你都有脸住在这儿,我怎么就没脸回来?”
我隔着铁门,目光冷瞪如冰。
虽然态度是强硬的,但我心里是很难受的。
于蓝不是别人,是我亲口叫了二十几年妈妈的人。
于蓝严厉,很少冲我有笑脸。所以我从小就跟我爸更亲。
但是,哪个女儿家真的不渴望得到妈妈的宠爱呢?
她更喜欢我哥,于是我就更努力。我读书比我哥好,专业上也比他有悟性。但我一直以为,自己得不到她的重视,只因为我是个女孩子。
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可悲了。
“于阿姨,我要看看我爸。他走了,做为女儿,我总有资格来上柱香。”
我叫她一句于阿姨,因她终究是我的长辈,终究是我爸的遗孀。
于蓝没再说什么。她示意忠叔开门,眼神却依然冰冷警惕。
“上了香就赶紧滚,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地方了。”
我没理她,自顾往别墅正厅过去。
我爸的遗像端端正正摆着,也不知道这帮狼子野心的混蛋天天看着,会不会心虚。
“爸!”
我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双膝跪倒。
“爸,对不起,秋儿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我自责,我应该再努力一点,我应该坚持学管理,坚持把家里的生意都接过来。而不是图清闲,图轻松,把一切都交给他人打点。
“爸,你放心。苏家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它落在外人手里糟蹋!”
我立起腰背,狠狠擦了下眼泪。
于蓝靠着墙,阴阳怪气嘲讽我:“苏家是你的?你爸有遗嘱么?我才是你爸的第一继承人,你搞清楚好么!”
“于阿姨,我是我爸的女儿,我们享有同样的继承权。你别以为你们往我身上泼几盆脏水,我就会乖乖放弃属于我的一切。”
我站起身,冷眸怒瞪于蓝。
“我会找专业的法律人士跟你们打官司,你最好祈祷你们没做过更加伤天害理的事。否则——”
“没关系,你可以去打官司。三瓜俩枣的,我们又不是施舍不起。”
于蓝呵呵着,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丝毫不惧我的决心。
我心里很明白,苏智恒在苏氏任职那么多年,早就占了大头的股份。何况鬼知道他们在我和我爸眼皮底下又动了什么手脚,如今的苏氏对外负债累累。我想要主张继承权的结果,估计就跟吞下去个刺猬一样,很难下咽。
我看了一眼摆在神龛上的白色骨灰盒。
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逝者来年清明下葬。
但我觉得,我爸一定不会愿意跟这些混蛋在同一个屋檐下憋屈的。于是我说:“于阿姨,今天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以后的事,咱们走着瞧。我先带我爸回去了。”
说着,我一手抱住骨灰盒,一手拎走了遗像。
没想到,于蓝顿时惊慌不已。
“苏引秋!把你爸放下!”
我后退一步,自是不肯就范:“凭什么!”
“凭我是他老婆!你爸当然应该跟我在一起!”
“潘金莲还是武大郎的老婆呢。”
跟靳寒川在一起相处久了,我损人的嘴上功夫就跟开挂了似的。
于蓝直接气白了脸,扑上去就要来挠我。
我自然不会眼睁睁让她打,一来二往的,就撕扯在了一起。
争执中,我爸的骨灰盒掉在了地上。
咔嚓,盖子飞出去了两米多远。
里面空空无一物!
我顿时大惊,跪地抢回空盒子。
上上下下一顿翻找,我怒瞪于蓝,大吼一声:“我爸呢!”
“谁会真把一堆死灰骨头放家里啊!”
于蓝理了理一头乱发,气呼呼冲我吼:“摆着装装样子而已,早冲下水道了!”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浑身的毛发都炸了。
“于蓝!我跟你拼了!”
我跳将起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救命啊!来人啊!”
呼啦一声,苏家看家护院了两个保镖冲了进来,一人一只胳膊,将我整个架起来。
“大小姐!冷静些!”
我说我冷静你妈个鬼!放手!我要宰了这个蛇蝎心肠的贱女人!
“给我把这个疯子扔出去!门口立上牌子,苏引秋和狗不许入内!”
于蓝挣脱出来,颐指气使地指着我破口大骂。
两个保镖力大无穷,拖我如捉鸡碾狗!
砰一声,我被重重丢出院子。
头昏眼花之际,一辆银灰色的豪车嗖一声停在我眼前。
是靳寒川么!
我先是一喜,可接下来恨不能钻地里。
我可不希望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模样,被靳寒川看到。
不过幸好,下来的人不是靳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