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街头,此时正值深秋,寒风如同刀片一样刮过我的脸颊。
但我并不能感受到疼痛,因为那颗心已经被人摘走了。
我就像一个被剔除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爬行”在这条车来车往的路上。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有一辆呼啸而过的列车,直接将我碾压。
真要这样,我会感谢那位司机师傅的。
对于何进的话,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我这崩溃的思绪。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站在艳阳天下,被大雨淋成落汤鸡一样,我拼命的想告诉每一个出门的人要打伞。
但这些话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
甚至,连我自己都不信,可我却实实在在被浇的透心凉。
走到我和韩黎租住的小区门口,我决定要去找一趟房东,因为我的那些行礼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我失魂落魄的敲开房东的门,房东是个中年油腻男。
他也从夏溪那里听到了这件事,于是一个劲的给我道歉。
并且将我的行李从他房间里推了出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把韩黎三年前送的吉他,一堆破烂被褥,还有装我衣物的行李箱。
拿着东西,我正准备离开时,房东又笑眯眯的问我要不要继续住回去?
原来夏溪为了躲开我,租住了他别的房间,就在我房间的楼上。
听此,我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租住,毕竟我没办法每晚都蜷缩在何进那里。
倒不是他不愿意,主要是我想静静……
拿着钥匙回到房间,屋子里的一切都充满了韩黎的气味。
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了厕所她卸妆时的水流声,看见厨房里她摆弄烟火时的炒菜声。
我将东西收整好,随后下楼买了点日用品,拿着东西正准备上楼时,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我爸打来的。
我伸手重重的在脸上抹了一下,随即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撕开金卡烟的薄膜,抽出一根放在嘴里点燃。
看着手机不断震动,一时间我不知该怎么面对家人。
他们并不知道我这两个月的真实情况,不知道我跟韩黎已经分手,更不知道我已身无分文。
一个月前,我还撒谎告诉我爸,我加盟的这家美术机构马上就要开业了。
身为他们儿子的我,事业有成,爱情圆满。
抽烟只抽芙蓉王,日子过的赛帝王。
可现在……我身上的钱加起来,连找个小姐都不够,狼狈至极。
嘟嘟嘟~
手机挂断后,再次响了起来,我深吸口烟将手机接通放在耳边,笑着道。
“爸,还没睡啊。”
“这才八点多睡什么?”
我爸永远就是一张板着的脸,说话也总是一句话能给我噎死。
“哦,我忘记时间了,刚才陪客人应酬呢。”
“陪客人?你不是开机构呢嘛?陪人孩子家长应酬?”
“……”
我有点窒息,连忙改变说辞:“我跟一个合伙人在外边喝酒呢,这不是马上要开业了嘛,庆祝一下。”
我爸那边好像松了口气,随后他又开始说了一连串家长里短的话,要我注意安全,少抽烟喝酒,我也是一个劲点头答应。
可最终,他还是提到了那个我不想听到的名字。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韩黎结婚?我跟你妈都盼着抱孙子呢,人隔壁你李叔,他家儿子跟你……”
我爸后边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的意识忽然间被风吹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他喊着我名字。
“高然,高然,你信号不好吗?”
“哦,爸我这会正忙着呢,应酬还没完,这件事等过段时间我回去给你说。”
“不用了,我跟你妈后天从老家上来,到时候跟你们一起吃顿饭。”
“嗯,好……等会!什么?你说什么!”
我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冲着电话尖叫一声,但我又马上改口道。
“额……不是,爸,那个韩黎她去外地出差了,人不在,你们就别跑了。”
“没事,你这个培训机构不是要开了吗?我上来一方面给你妈看下腿,另外也去你那里转转,儿子,你创业这件事我虽然不支持,但既然你都到这一步了,当爸的,肯定还是希望你好的。”
……
我头顶一片落叶滑下,它本该轻如鸿毛,但落地的瞬间我却听见重重的撞击声!
轰的一下,使的我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我还没来得及劝阻我爸,就听见我妈叫他一声,随后电话也就断线了。
我整个人傻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我爸得知现在的真相后,我真是无法想象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身为儿子,我没办法让他跟我一样,承受这种剜心之痛。
但我现在两手空空,又该如何去给他变出一座咔里美术机构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忽然,我耳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转头一看,夏溪正提着一袋洗漱用品从我身边经过。
她穿着毛茸茸的粉丝睡衣,扎着一个丸子头,青春落在她胶原蛋白的脸上。
这也算是我认真的记住了她的脸,虽然没有那个弈总的惊艳,但也妥妥属于美女行列。
只是我有点搞不懂,她不是小十天前还在青岛送外卖吗?
怎么忽然就回西安了?而且还住在了我的房子!
这要说是巧合,那简直是鬼都不信,小说都不敢这么乱写,除非作者想被骂死。
此时,她诧异目光中带有一丝气愤。
但我更气愤,我身子噌的一下站起来喊道。
“你有病啊,我在青岛让你报警你不报,回西安了就给我送进去,你什么意思?还有,你是不是跟踪我,哪有这么巧你刚好住我房间?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要知道那是你房间,我一把火给他烧了,鸹貔,自恋狂。”
“你骂谁鸹貔?”我有点火大。
“我骂鸹貔是鸹貔,你这么激动干吗?”
“我激动了吗?”
“真不要脸,在青岛不是说你分手了吗?怎么回来就找小姐了?出门都不照照镜子!”
我有点懵,但从她的眼神聚焦处,我忽然意识到。
昨晚那个女人肯定给我种草莓了……
我掏出手机连忙照了一下脖颈,可我的电话刚好响起,显示是一个虚拟号码。
“喂!谁啊!”我接通后怒吼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一道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
“高然,是我……”
我一瞬间眼泪在眼眶打转,整个呼吸管道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久久不能说话,因为这是我们分手后她给我的第一个电话。
但我一想到何进说的那些话,我每一寸皮肤都好像被千刀万剐着。
“有事吗?”我强忍哽咽。
“……高然……我怀孕了,我们结婚好吗?”
……
天空中好像下起了雨,虽然是黑夜,但我依旧可以看见雨滴的颜色。
赤红色的雨……伴随着白骨色的风,落在了黑灰色的我身上。
没有人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我也不知道韩黎到底怀的是谁的孩子。
我很想很想问问清楚,也很想很想大骂她无情!
但我却说不出口……
因为不管怎么说,是我辜负了她的青春。
可我也不愿意做这个接盘侠,这是我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底线。
“你怀孕了?呵呵呵……恭喜啊,不过这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对了,你的吉他还在我这里,改天你给我个地址,我给你邮寄过去。”
我咬着牙,挤着笑道:“另外,以后别联系了,我已经爱上别人了,我怕我女友误会。”
没等韩黎回复,我迫不及待的挂断了电话。
深吸口气时,我发现夏溪居然还没走。
并且,她此时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