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一丝抽动,整个人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口。
虽然我没有看见夏溪的表情,但我知道她心里的那份震惊,不亚于我。
大夫拍拍我肩膀道:“以后不能再乱来了,赶紧聊两句,让他休息吧。”
“不用了大夫,还是把门关上吧。”
……
我和夏溪怔愣的站在医院门口,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而我这会大脑也是一片嗡嗡,这算是韩黎的恶作剧吗?她会不会躲在暗处想看看我是否会过来?
真要是这样,恭喜她,她得逞了。
但我的心到这一刻还在滴血,刚才那一刹那,我真的悔到肠子都青了。
如果推开房门后真的是她,我想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和她复合,去原谅她。
就算她在感情上欺骗了我,骗就骗了吧……
“那个,你真的……好这一口?”夏溪看怪物一样瞪着我。
我苦笑一声,问她:“你来这送外卖呢?”
“嗯……你能先回答我问题吗?”夏溪眨巴着眼,不依不饶道。
我点燃一根烟,重重的吸了一口,昂头朝着天空吐出,随即将手机短信给她看。
“我被她耍了,刚才是个误会。”
夏溪结果手机看了一眼后,眼神更加怔愣的瞅着我,我不经意间瞥向她,却发现她嘴唇在微微发颤。
“怎么了?”我拿过手机问道。
“额……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夏溪说话也开始发抖。
“说什么?”我再次吧唧一口烟,整个人对比刚才轻松了很多。
夏溪直直的看着我,数秒后,她伸手微微指着我手机道:“短信上,说的是……市中医院,这儿是……市中医医院。”
……
“卧槽!”
我一把烟头摔在地上,连忙疯了一般的冲向大街,挥着胳膊拦下一辆车。
“师傅!去市中!医院!”
师傅扭头看着暴躁的我,嘴角嘶了一声:“小伙子我看你有点面熟啊。”
“艹!开车,开车啊——”
我认出这个司机了,但这会我什么心情都没有,我看了一下手机,距离发短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老天爷这次可真是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玩笑。
我翻阅纪录,找到上次她打过来的陌生电话,可拨过去却显示关机。
我眼睛发虚了,大脑嗡鸣不止,可结果越是着急越犯错,万一这次错的无法挽回,我想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我相信韩黎不会那么做的,我相信她肯定还在等着我。
我只是希望真的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如果我们还有一点缘分的话。
五分钟后,堵车了……
密密麻麻的车辆全都横亘在我面前,它们联合在一起,就好像一座命运的大山一样。
将我和韩黎阻挡而开,无法相见。
那一道道发着红光的尾灯,此时在我眼里都变成了魔鬼含笑的眼。
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软体动物,瘫在后座上等待死神的到来。
可就在此时,车窗忽然被人从外边敲击着,我抬头一看,夏溪正骑着外卖电驴冲我招手。
我二话没说,一把推开车门坐在了电驴上,夏溪手掌一撮,电驴直接穿梭离去。
在我的背后,再次听见了司机师傅的国粹。
“你羞你先人!鸹貔——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
距离短信发送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十多分钟。
此刻,我坐在市中医院冰冷的走廊铁椅上,夏溪则坐在我旁边,低头沉默着。
我已经跟打胎医生碰过面了,从他口中我知道打胎的女人,名叫韩黎。
手术已经结束了,她也被人接走了,医生说接他的是一个腰间别着路虎钥匙的男人。
但除此之外,医生又问我是不是叫高然?我承认后,他递给我一张纸条,说是病人留给我的。
随后他又多给我说了两句病人的情况。
可接下来她的每一句话,我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会成为我一辈子的噩梦。
他告诉我,那个女人一直在哭……一直哭……
可令医生都感到诧异的是,当那个男人来了之后,她却收住了情绪,一直到出院,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
“高然,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夏溪在一旁小声说道。
她看我没反应,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硬币冲我说:“给你变个魔术,你信不信我把硬币从嘴巴里吃进去,从脖子后边取出来?”
我依旧沉默,脑中此时却听见了一首歌的声音。
歌声很小很小,但我却能听得见,有人在低声吟唱:三年前,他和她相遇在……师大路的报刊……
滴滴泪珠,包含着曾经的一切回忆,从我的眼眶中悄然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夏溪也红了眼,她声音哽咽的看着我:“高然,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她伸手替我擦了眼角的泪,可每当她擦一遍,我的泪光又会顺着泪痕继续涌出,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我一直以为一个人崩溃到了极点,一定会是歇斯底里,但此刻我才明白,最大的崩溃,只会是无声的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起身,看着红眼的夏溪。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我转身离开,但就在我扭头的瞬间,我余光瞥见了她眼眶中打转的泪。
……
我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就像一片随风而落的叶子一样,从脱离大树的那一刻起,心已经死了,至于风要将我带往何处,已经不重要了。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追求幸福?那么幸福的定义又是什么?
以前我觉得出人头地是幸福,我觉得家财万贯是幸福,我觉得功成名就是幸福。
而现在,我认为失而复得是幸福,虚惊一场是幸福,从头来过是幸福。
但这些,我永远无法得到了,所以我可能注定是不会幸福的。
韩黎一定是爱我的,不然她不会再分手后,连续两次给我机会,尽管我知道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
可她一定又是恨我的,不然她不会一直哭,一直哭……
我没有看到当时的画面,但我心里,看的很清楚。
冰冷的手术台,冷色系的手术灯,一把把冰凉刺骨的医用工具,整齐的摆放在白色的手术盘上。
她躺在病床上瑟瑟发抖,眼角流泪盯着手术室的门,她希望那道门被我忽然推开,然后带她走……
可最终等来的,是虚空一场,是南柯一梦。
一颗绝望的心,一段刻骨的情,一条无辜的命……
我想去三爻,但又还害怕去三爻,就这样一直走到双腿发麻后终席地而坐,将那张纸条从口袋抽出来,指尖颤抖的打开。
【流川枫,我们恩怨已清,你要跟你的另一半互相珍惜,不要重蹈覆辙,而我也会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希望再见的时候,我们都会为彼此感到幸福——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