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进入齐安都后，韩丛苼对这里的一切是越发的好奇了。

虽然体内混乱的记忆告诉他，这里不过是并不怎么繁华的地方，但在他的眼里，和昨夜的阴森可怖相差甚远。

“我好像，有点饿了。”饥肠辘辘，腹中空空。韩丛苼思来想去，这个表现应该是这么表达才对，于是乎便说出了口。

项有渊回首之时，不禁略有不满。谁能想到一个怨灵罢了，居然也会饿肚子。最要紧的就是，他可是身无分文，还需要自己来掏腰包的。

“前面有家面馆还不错的。”不过，走了这么久，确实也有些累了。

尽管项有渊已是半神之躯，但他还是不能轻易使用神法的。所以那些所谓的“点石成金”术，他会却不能使。现在身上所有的身家，那还是先阁主留下的呢。

花钱他会，变钱他也会，唯独赚钱就马马虎虎了。

“怎么了，我说我饿了是不应该说的话么？”韩丛苼尚且不太明白所谓的人情世故，更不懂没有钱财傍身的困难所在。他也只是在脑海里看见了一二，听了一点罢了。

项有渊是真的乏了，不太想在这个节骨眼儿和他计较这些，浪费唇舌。于是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拉着他直奔面馆而去。

“小二，两碗阳春面。”寻了个位置，项有渊就拉着韩丛苼坐了下去，略了一眼周围，都是些普通凡人，而后便等着小二了。

韩丛苼也四下看了看，因他们来得早，店里除了他们，也就两三个客人在。不过，别人桌上的面香飘了过来，嗅见的时候，不免觉得那味道虽是平淡，却又很是诱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上一口了。

他想知道，酸甜苦辣是什么滋味，人生百味又是哪百味。而这属于他的第一口凡人饭，又会是什么滋味。

韩丛苼眼里的期待,项有渊自然是看见了。他不懂，这个刚刚化成人形的怨灵，为什么会饿，又为什么会对一碗阳春面如此期待。

可一想，他也是第一天做凡人，无论是新奇还是期待，都是正常的反应。就好像，小时候的他，不也是对任何没见过的、没吃过的十分好奇么。

那个时候，先阁主却从来都不打击他，还会耐心地指导他。如果不是遇到了先阁主，就没有如今的项有渊。啊当然，神女大人才是最厉害、最要感恩的那个。项有渊分了神，待回过神时，阳春面已经上来了。

“二位客官，两碗阳春面好了，慢用。”小二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那香味大老远就闻见了。其实也不是什么香味，就是面的清香，是一股闻着就知道是美味的香。

韩丛苼拿起筷子的那一刻，脑子里闪过的无数画面和其余的客人一样，该怎么拿筷子，该怎么用筷子夹起面条来，好像他只要一伸手，就什么都会一样。

他迟疑了片刻，望向了项有渊。项有渊看他迟疑的样子，倒是有些不解。“干嘛不吃？”项有渊想着，这碗面他要是不吃，自己就是撑死也得吃下去，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食物，怎么能浪费钱啊不是浪费粮食呢？

“我觉得，我应该不会用这个吃的，可是我手一抬，就知道怎么拿它怎么用它。”韩丛苼并不在意这个小小的事情，然而他所担心的是，若是有一日，他抬手就会施法害死凡人，那么神女就会认定他滥杀无辜，会让他彻底消失。

但有些事，他还没有搞清楚，他还不能落得如此下场。

“那又怎么样，现在不过是吃个东西，难不成你觉得你可以举手投足间，轻易毁了天下不成？”项有渊夹起面条，小心地凑到面前吹了吹，那一口里，都是满足。

果然啊，还是咱们凡间的东西有热气、有人气，好吃。

好像韩丛苼想的，项有渊都知道一样。他看着项有渊大口地吃着，那模样毫无拘束的，倒是和他说教的时候，完全不同。

“说的也是。”韩丛苼也是受了体内魂魄的影响，才会时不时地感伤一切。

待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时候，项有渊这才满足地停下了筷子，抬头时，看见了韩丛苼吃饭的模样，那叫一个温文儒雅、仪态雅正啊。抬手拂袖，小口夹面，轻吹三口。甚至是吃面的时候，没有一点多余的声响，静悄悄的。

若不是知他底细，瞧他这个模样，自是认为他是哪家落难的大少爷呢。

“哟，这个两个小哥长得真俊啊。”忽地，外面走来一个婆婆，婆婆坐在了隔壁桌。一落座，婆婆就看向他们两个这里，当下便夸了一句。

项有渊可不是第一次被人夸，礼貌地笑了笑，也就无感了。

韩丛苼并没有明白这个婆婆为什么要夸他们，而项有渊又为什么要朝她笑呢？那自己要不要也笑一笑？

“你这个笑，是有什么用意的么？”待放下筷子，韩丛苼凑近了些，问道。

项有渊取了银子放下，拉着韩丛苼直奔向外：“小子，你第一次做人，什么都不懂我理解你。但是有时候呢，问话是要分场合的。只有你我的情况下，你可以肆无忌惮、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但是像刚才那样，旁边或者附近很近的范围内有人的话，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项有渊的话，似乎引起了体内魂魄的共鸣，只是这次的头疼反应似乎小了一些。

“真的问什么都可以？”韩丛苼没有仔细去想那句话的后半部分，而是迅速抓住了他所关注的那个点。

项有渊眉头一抽，可话都说出去了，自然是不能反悔的。“你可以问，但回答的话，要看我心情了。”那邪魅的一笑，让韩丛苼感觉云里雾里，并不是很明白。

所以，那到底是能问还是不能问？能问为什么不能回答？不能问为什么刚才说那样的话？

“哦对了，我……我没吃饱。”

忽地，扯住了项有渊的衣角，补充了一句话。

项有渊回头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他：“你饿死鬼投胎么？那么大一碗，你居然没有吃饱？”

“还有，你不是给我起了名字么，为什么还是叫我小子？我知道的，这个称呼应该不算好的。”韩丛苼倒是一本正经得很，而且对这个名字似乎很是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