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只望了那一眼,便忘了自己身处何种险境之地。
韩丛苼见状不禁走近一步,将这姑娘的手拉开,倒是很客气地说了一句:“姑娘,你该走了。”
小姑娘闻言之时,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只顾着逃跑了,竟未察觉自己已经来到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地方。
“哦,多谢二位公子,不知小女子可有什么可以帮助两位恩公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特别阳光,是她这个年纪就应该有的模样。她不过是被遮住身体逃过一劫,可问题却并没有解决。如此,也能这般欢喜?
“小姑娘,你还是尽快回家里去吧,这外面可是危险得很。”项有渊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那姑娘眼中的欣喜之情。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缘分也只能到此结束。
小姑娘果然想起了什么,很快便扭头仔细看了看周围,还好刚才那一伙人并没有折返回来。“公子,你们搭救了我,他日若是有缘,我定报答。”说罢,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终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韩丛苼原本就不太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认为她没有经过二人的同意,就擅自拉拉扯扯,不成规矩,也不太得体。
项有渊呢,自是猜到了这位姑娘的难处,也就没有怎么计较。淡淡地笑着,望着那姑娘远去的背影问道:“你又何必和一个孩子置气,不过是耽误了我们一点点时间罢了。”项有渊的眼里,那小姑娘就是个小丫头,乳臭未干且涉世未深。就算是过了几十年,在他眼里也还是个孩子。
韩丛苼听闻他说对方只是个孩子,虽不觉得此言有什么问题,但细细想来,自己也比项有渊小才是,何以一开始,他就“小子、小子”地叫唤自己,莫非,这不过是因为他自诩活了百年而留下的言语习惯?
“论做人,我也是个孩子,但我可没有和她置气。”论做人,他才做了不到月余,确实比那姑娘还小些。
但是这比较的方式,则是令项有渊忍俊不禁,原本已经迈出去的步伐,突然停下:“阿苼,你这话着实有趣。
既然如此,往后我便将你当做弟弟,大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项有渊一边笑着,一边拉着他继续向前走去。虽不知他是如何拥有这般思绪的,但到底不是什么坏事,因而也不必苛责。项有渊一向不在乎这些繁琐小事,遂也就没有多思。
可韩丛苼却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嘟囔了些什么,却又不得不乖乖跟着他一起走。为什么项兄待陌生的姑娘就如此温柔,待自己,好像就有些敷衍了呢?
“哎,那姑娘,好像我见过。”走着走着,忽然间停了下来。他拉住项有渊的胳膊,突然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项有渊立即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见过,一定是事关体内诸多魂魄。莫非是,这景宁府里,也有着什么人的牵挂?
“能想起什么?”项有渊随即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又将他拉去一旁,尽量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韩丛苼彼时闭起双目,但思绪很混乱,暂时想不起来关于那个姑娘的事。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一幕一幕的闪过,我有些看不清。”
“无妨,你先不用着急去想,或许是他本人暂时记不起罢了。
这样吧,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歇下,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忽地,看见前面有个茶馆,正要领着韩丛苼走去之时,被他拦下。
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项有渊看在眼里,却并不能体会。“怎么?”开口之际,也因周围的路人,而不得不更加小心起来。
怨灵之所以为怨灵,便是可以吸收一切怨念。虽然神女加持了一次,韩丛苼目前不会再次成为怨念的载体。可项有渊却不能保证韩丛苼一定不会再次成为怨灵,失去现有的理智。
想到这,项有渊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韩丛苼不过是犹豫了一番,却不想瞧见了项有渊那隐藏的担忧又开始浮现。“我,我只是害怕你没钱了,让你难堪。”
微张着口,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了。
项有渊所担心的,从不是韩丛苼担心的。他不知自己会成为什么,他只知自己想要成为什么。
可当这一刻,一句毫无意义的话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项有渊才真的开始明白,他只是一个刚刚成人却还没有领悟到如何做人的韩丛苼。他有了和人一样的情绪,会笑、会闹,甚至还会替自己担忧。
就像是之前说要去下棋赚钱一样,原来都并不是说说而已。
这个瞬间,也不知是像极了什么瞬间,就是心头一暖,感动不已。
好像,也是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他的缘故了吧。
“笨蛋,我可是项有渊,怎么可能没有钱吃饭呢?”一把搂过他的肩,笑颜如花,流星阔步而去。
韩丛苼仍旧疑惑,究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需要考量的呢?
那他到底是真有钱,还是真没有钱呢?
不过,既然他能如此开心,看来是没有这个烦恼了。韩丛苼如是想着。
路人眼中这对亲密无间的好兄弟着实友好,感情深厚。说说笑笑,还并肩同行,不亦乐乎。
待跨进茶馆的第一时间,却都被这间茶馆里的景象,怔住了。
“好美啊!”周围时不时的赞叹,是对茶馆正中坐着的一位蒙面女子所言。
而且其中不乏垂涎三尺却眼中毫无敬意之人,讥笑之下,无不是遐想和亵渎,在项有渊看来,污秽不堪入目。
蒙面的女子本也只是安静地饮茶,奈何周遭一直传来干扰的声音。她本就无意,已经掩面出行。可这些人却还是跟来跟去,甚至出言不逊,是可忍、孰不可忍。
“项兄,你在看什么?”韩丛苼自进门起,就没有看过那女子一眼,只是在找空位子可以坐下。扫视半天之后,终于看见一个角落是空着的,正打算去叫项有渊时,却发现他人还在门口的地方,看着不远处。
顺着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所看向的地方,好像只有一个女子。
“没什么,走吧。”那面纱下的脸,算不上是当世倾国倾城之貌,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这般浮夸而又不知廉耻的。
若是过分的话,介入解围一下,神女应当不会介意的吧?项有渊如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