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茶的水汽慢慢上升,糊的有些看不清楚宿欢的神色,只瞧着她长吐了一口气,扯着僵硬的嘴角,将茶杯放在掌心。
“同人不同命吧,有时候我倒是觉得死了倒是比活着好,至少没这么累。”
后面的一句话,宿欢说的极其的轻却又夹杂这些许讽刺,但在场的各位哪个又不是人精。
夏姜一手玩转着刚回来的扑克牌,如同艺术大赏一般的在手中翻滚,一手摩挲着茶杯,不紧不慢的,“或许等我说了,宿小姐便回心转意呢?”
这等自信,宿欢当即缓缓的侧过头来,夏姜一张脸素来没什么表情,便只能从眉眼处窥探出些许来,但现在却是什么也没看出。
“我?是吗?那就让我听听,咱们第一首富,看能给出我多大的诱惑。”
话虽如此,但眼神却是摆明了,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的架势。
夏姜镇定自若,“帮你三个忙,一则帮你换户籍,寻一户人家,二则,免宋梧桐赌债,我们知道你心里有这个人,如果需要我可以将他推上官位,三则,割断前尘往事,替你换颜重生,而做这一切,只是单纯了结风怀玉的心愿。”
夏姜的语气不紧不慢,甚至还带着一些虚的凉薄,但是无端的偏生能从里面感受到夏姜的底气,和能实现这一切的能力。
出乎宿欢的意料,竟然没有一条与钱财相关的,且句句都是她从心底要的。
可最后一条……
“换颜,你不是在说笑话。”
夏姜微微将手往前一伸,“那不如试试?”
瞧着这场面被夏姜狠狠的拿捏,风怀玉索性坐在原地看起戏来。
夏姜是治愈系的,只要牵扯到皮肤组织的事情,夏姜可以说是所向无敌,换颜那是自然。
宿欢瞧着那宽大的掌心甚至还能感受到温度的放在宿欢面前。
却忽的觉得烦闷了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还是罢了。”
“不过风老板如此大张旗鼓,所谓目的到底为何?或者需要什么条件?不如直说。”
这般全盘被对方掌控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宿欢连水都不想喝了,将水杯放在一边。
“不如先说说宿小姐还有什么顾虑?”
夏姜没什么起伏的语气,此刻更像是多了些无所谓一般,只顾低低的喝着茶。
“其他的我我都不要,就问一句,宋梧桐欠的天价赌债是否可免。”
她这一生也就这般了,就算是给的再多,也比不回失去的那些。
她此生也没什么牵挂,只是唯一惦念着的就是宋梧桐。
如果能免除宋梧桐的赌债,那将是极好的一桩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不过一介平民,如今要么回去是个死,在这里落在这些人里也是个死,之后被发现了也是个死。
左不过都是同一个结局。
既然如此,那不如为她身边的人谋一分,半分的好事。
但这里可就不是夏姜能说话的了,风怀玉撑着自己的下巴,“我是东家,宿欢,你觉得呢?”
那便是了,宿欢嘴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喃喃道,随即抬眸,“条件。”
“舞坊一月,我那个妹妹最爱看舞。”
这个条件出的,宿欢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低低的笑了,嘴角泛着苦涩,“正好。”
正好,无论是谁,都不喜欢看她舞。
这下倒是能圆她的梦,极好。
等到风怀玉走出宿欢的住所之后,当即便有人从后门将其悄悄的接走。
宿欢坐在马车里,好似就是过来走了个过程一般什么念想也没有,宿欢悄悄的来了,又悄悄的走了。
这一出闹的……
但风怀玉可没刚刚那般的淡定,瞧着那轿子出了门,风怀玉就算是彻底憋住的小心思当即一下爆发出来,“所以有没有搞错?就在这个通关关卡居然还有恋爱脑?”
她给了那么多的条件,这个人居然什么都不要,只要免宋梧桐还债?
风怀玉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双手摊开,就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就连容亦明此刻也是一脸不懂的。
夏姜瞧着已经消失了的轿子缓缓道,“一些人活着是成为自己,另一些人活着是为了追逐他人,还有一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心脏口为数不多的那一点惦念。”
这话说得高深,容亦明不能理解。
夏姜也没打算解释,只是将放在风怀玉软嫩的手上的目光给收了回来,而木盒里边的扑克牌随着宿欢的远去,慢慢变的安静。
即使是夏姜用指关节在上面敲了几下,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下算是直接拉住了三个人的视线。
风怀玉猜测着,“所以,真的是因为宿欢,所以这扑克牌才有所异动?”
夏姜将木盒摆在石桌上,拎着衣摆坐下,“可为什么上一次他是毫无顾忌的乱飞,而这一次却是有目的的对着宿欢而去呢?”
风怀玉也跟着坐在夏姜的对面,“那我还真是不知道,毕竟这玩意向来不感冒我。”
容亦明也坐下,对准木盒,“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只是想出来溜达着玩?”
风怀玉一昂头,“你问一句,看它答不答应。”
这木盒现在真的便得分外的安静。
容亦明摸着下巴,开始深思,但随即直接一手打在风怀玉的胳膊上,“那就先别管这个了,先回答我上次的问题,咱们这个宿欢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现在还能引起扑克牌的异动。”
容亦明下手没个轻重,风怀玉嘴角一抽,直接打了回去,“嘶——这么用力打你爹,要弑父啊。”
“那你说不说!”
风怀玉突然一脸贱兮兮的,点头,“要不,你求我啊。”
嘶——
可恶!这家伙真当他作为一个机器人没有节操的吗?!
容亦明快要气炸了,但是下一秒……
“那你说嘛,好不好嘛。”
容亦明用起了杀招,直接抱住风怀玉的小腿,直接坐在地上,撒泼似的甩着他那俩个大长腿。
那声音哼哼唧唧的,抓心抓肺的。
风怀玉面无表情的瞧着下面真的跟个要玩具的孙子一样,努力控制住自己疯狂要上扬的嘴角。
所以说为什么她爱喊儿子呢。
瞧瞧,这小可爱的模样。
夏姜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的吹了一口茶上的热气。
“说嘛说嘛,好不好。”
容亦明表示,机器人在有些时候是可以不需要节操这玩意的。
未免自己的小腿子被摇散架,风怀玉当即坐直了身子,稍微的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拿着腔调。
“我先问你,一想到扑克牌你最先想到什么?”
“那自然是魔术师和赌博。”
“古代的魔术是什么?”
“戏耍。”
这话是没说完,容亦明的瞳孔却微微缩放了些许,当即抬着头十分诧异的瞧了一眼风怀玉。
这联想也行?
风怀玉实在没忍住的直接上手摸了容亦明脑袋上的毛,又继续道。
“扑克牌与历法算法息息相关,大王是为太阳,小王是为月亮,而在中国的文学里,男主阳,女主阴,而女子一般依附于男子存在,54张扑克牌全部点数相加,j,q,k算11,12,13点,男子女子分别算一点,无女子则是365,有女子便是366。”
这回容亦明可听明白了一咕噜的直接爬起来,“所以风怀玉你的意思是这大小王是一男一女,且直接与赌术和戏耍有关?”
“我之前是这么想过,至少现在目前为止宿欢是我见过匹配度最高的,我本来还想认证一下,但是……”
风怀玉这会用手指了一指这木盒,“看这模样,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扣了扣木盒,受到风怀玉的影响,这里面突然又变得躁动了起来。
容亦明站在原地,蹙眉。
为什么他觉得不太对劲呢?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那九皇子是不是也与这个有关?”
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风怀玉试探道,“你的意思是韩信?”
“对,那位大将军。”
扑克牌的发明是由本土叶子牌的原形传到的西方在通过一系列的融合和演变到现代定型,而发明叶子牌的就是古代的大将军韩信,而这位九皇子也是将军,莫非这里边是不是有着什么关系。
“噗——”
风怀玉突然一下直接笑出声。
“首先,你不能确定韩信和叶子牌的关系是否真的如历史所料,第二,那是叶子牌不是扑克牌,第三,我现在找的是大王,跟这将军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纯属的就是觉得他既然想追我,那就试试看呗,就看看他本事如何。”
话刚刚落地,夏姜便漫不经心的抬起眸子来,随即又低低的喝了一口茶。
而此刻容亦明双眼微微眯起,这眉头紧锁的模样着实是不符合他身上这有点小帅还有点小痞的气质,尤其是现在这个表情看起来更加的好rua了。
他只注意了前半句话,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不也算是沾亲带故的有一些关联吗?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可以确定的事。
“现在最后的时间只有最后26天了。”
容亦明不仅担忧。
这时间的确是掐的有点紧,但是风怀玉仔细的算了算,“没事,咱们现在宿欢已经落在了我们手上,虽然这扑克牌似乎有点这个指向的意思在里面,但我们还可以继续验证一下。”
毕竟在没给出任何条件下从3亿人里找54个人,这真的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题目?
风怀玉拍了拍容亦明的肩膀,夏姜撩着袍子慢慢的站起身,“通关规定,扑克牌被通关者了结,才算是收服归位,自然死亡不行,意外死亡不行,验证?你亲手杀了她,她是,便皆大欢喜,她若不是,那便是通关者致死通关npc,前方数据全部清空,重头再来。”
听了夏姜的话,容亦明当即跟个马达似的疯狂点头。
风怀玉笑出了标准的天使笑容,“所以你会觉得我会犯这么严重的逻辑错误?”
“那倒也不是。”夏姜慢慢走道俩人中间,慢慢踱步道,“如果说小王主月,大王主日,那么也可以合理猜测现在这个世界无日无月也是由此而起,这或许也是这个世界给的隐藏线索。”
随着夏姜的话落地,风怀玉也极其配合的抬头看了看天空,“是啊,我也在想这出题人是不是这个意图,如果我了结了宿欢和宋梧桐之间任意一个人的性命,升起来其中一个日月来,那么应该也就算是验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