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面前张燕的豪言壮语,陆逍遥轻声一叹。
徒弟长大了,不好管了。
又或者说,是处于叛逆期,不听他这个做师傅的话了。
当当真真,是翅膀硬了啊!
“旁的人,我管不着,我陆逍遥教出来的徒弟,有的事,不能做。”
他传授这些徒弟本事,为的——
可不是让他们欺凌弱小的。
“我没做。”
张燕说道。
陆逍遥质问:“你师傅我老人家一下山,就看到黄巾军掳掠百姓,莫非,为师的这双眼睛,是瞎的不成?!”
“那是他们,非我张燕。”
张燕毫不犹豫,大声反驳,“师尊教诲,徒儿一生谨记,且定当身体力行。
他们错了,杀了他们便是。
黄巾军全体上下,绝无一人敢嚼这莫须有的舌根,若有,一同也杀了便是。
军规二字,犯不得,也不能犯!”
一番话说下来,张燕所行所为,绝对当的上一个杀伐果断的铁血形象。
当真有了几分,当年在剑阁里陆逍遥所传授下来的“慈不掌兵”四个字的精髓。
陆逍遥幽幽一句。
“看来你小子,当真是准备在这黄巾军里面,一路走到底了。”
他此行前来。
除了教训徒弟之外,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带这个小兔崽子,远离黄巾之乱的这个是非之地。
可现在看来,似乎出现了非常大的偏差。
这徒弟,是带不回去了。
“那是自然。”
张燕挺起胸膛,眼神当中有着说不出的神采。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今大汉皇室衰败,各个刺史大多也是愚昧之辈,地方官吏贪图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
再加上数州连年干旱,流民四起。
人祸,天灾。
我黄巾大军趁势而起,短短数月,已然占据大片城池,而皇室朝堂的那些衮衮诸公,还在那儿不停试探。
这大汉,也到了该亡的时候,改朝换代,就在今朝!”
对此,陆逍遥有着不同的意见。
沉吟片刻,淡淡说道:“老马尚有一击之力,兔子急了仍会咬人,这黄巾之乱
声势虽大,可底蕴欠缺。
若败了?”
话到此处,院落之外,阵阵豪爽大笑声传来。
“若败了,那便败了。”
张角轻抚长须,迈步走向小院。
他的体型瘦高,双腿很长,且步伐奇快,身影如同一阵清风,眨眼间,就吹到了院内,陆逍遥和张燕的面前。
一见面,朝着陆逍遥。
微微弯身拱手,来了个半师之礼。
毕竟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是有着师徒之实。
“徒儿张角,拜见师尊!”
礼毕。
接着之前的话题,继而说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若黄巾当真败了,左右不过一死而已。
师尊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
胜,我黄巾改朝换代;败,大汉经此一役,同样也自有他人来改朝换代。
而这,足矣!”
张角。
黄巾军的大贤良师。
曾经,也和陆逍遥相处过一段时间。
对他,陆逍遥还是有着一定了解的。
无疑,对方是个伟人。
每每提起要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会出现易子而食的这种情况之时,对方眼里的向往,是骗不了人的。
“当真要这么继续下去?”
陆逍遥问道。
他不是不明白这一切,只是有些事情,原本能够有一个更好的结果的。
大可不必如此。
张角问道:“师尊可知,黄巾之乱,缘何而起?”
“是希望!”
陆逍遥淡淡说道。
“不错。”
张角点头,“这天下九州,百姓流离失所,朝廷管不了,也不想管,遍地死尸之下,百姓需要一个希望。
而黄巾,给了他们这个希望。
所以,才会有今日席卷天下的黄巾之乱。
不,严格来说,只是百姓们的殊死一搏罢了。”
话锋一转。
“不知师尊,可愿与徒儿我赌一把?”
“赌什么?”
陆逍遥问道。
张角微微颔首,抬起头来。
一脸的笑意。
“颍川长社,想来此刻,师弟波才,应该已经入驻其外,而朝廷大将皇甫嵩同朱儁,也该抵达了。
长社之战的胜负,便是徒儿与师尊您的赌盘。
不知师尊,可愿一试?”
冷哼一声,陆逍遥面色顿时一沉。
他当真是未曾想到——
这一次,经历了他细心教诲,曾经在剑阁里最为乖巧的小波才,居然也会和这些黄巾,搞在一起。
“赢了如何,输了又当如何?”
“师尊赢了,黄巾大军,师尊说一徒儿绝不说二,可若徒儿侥幸赢了,那就请师尊,继续游戏人间,隐世即可!”
张角缓缓说道。
可话语里的言外之意,陆逍遥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这不,就是嫌弃他这个老家伙,多管闲事了嘛!
不过——
历史记载,这一次的长社之战,波才是以败局落幕的。
既如此.
“可!”
“希望届时,你这个大贤良师能够遵守诺言,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中用了,但还是有点手腕的。”
张角拱手。
“那是自然。”
同时,内心也长长缓了口气。
只是长社那边,这一次,波才还会重复原来的结局吗?
当真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