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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之白 第九章 花间楼

“二月黄鹂飞上林,春城紫禁晓阴阳。长乐钟声花外尽,龙池柳色雨中深。阳和不散穷途恨,霄汉长怀捧日心。献赋十年犹未遇,羞将白发对华簪。”萧白缓缓沉吟了一下,便是脱口而出,原本想要替萧白说一下话的二皇子萧峰,愣在了那里。不仅仅是他,整个角楼之上的所有人,都是愣住,从听到萧白的第一句话,就愣住了,第一时间反应就是为何萧白会作诗,而萧白呢?只是缓缓将自己的诗文吟诵一般轻松。

“长乐钟声花外尽,龙池柳色雨中深。好诗,好诗,想不到白儿竟是能够写出如此诗文,看来我们都小看了你。”萧鼎玄毕竟是皇帝,愣了一下就回过了神来,大声笑着评判道,他今天很开心,至少萧白不是一无是处。光是这一首诗,可见萧白的文采,穆林则是呆住,因为他从始至终都觉得萧白绝不会作出诗来。

“穆丞相,白弟已然作出诗来,且此诗在这东都才子之间,怕也是极好的吧,能否请穆丞相评判几句?毕竟你乃是天下文人的榜样。”二皇子也是心中舒悦的盯着穆林,要知道平日里这个穆林总是拿着那些什么圣人之言,条条框框来局限他跟太子,说什么一切遵循圣人之法。实则在当下所有人的眼中,他的作风显得过于迂腐了,可是穆林毕竟是朝中一品大臣,处理政事自是极强的,能力也是无可挑剔的,否则以他这一身的酸儒之气,恐怕只适合去应天学府做一个教书先生,岂会稳居丞相之位如此之久。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东都,意踌躇。伤心先朝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知这首诗如何?”萧白却是缓缓吟诵,却是看着穆林,此时角楼之上所有人都不是愣住,而是呆住,如果说先前那是自证,那么现在可是在反击,也就是在打脸,针对穆林,这满朝的文人,也敢在穆林面前如此?也就只有萧白了,只是萧白其实微笑着,心中却是无比得意,也不看看我是谁?信不信老子用唐诗三百首砸死你,若是萧白如此说起,有人就会问?何谓唐诗三百首,不过这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萧白,因为萧白不是萧白,准确的说,从四岁的时候,他就不是原先的那一个萧白了。这首张养浩的诗,被他略略改动,吟诵出来,刚才那首也许还不足以令萧鼎玄震惊,可是现在的这首,绝对会令萧鼎玄无比满意,就算是穆林今日也不可能在萧鼎玄面前挑出一丝毛病来。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东都,意踌躇。伤心先朝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哈哈,哈哈,好诗,真是好诗,伤心先朝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出了朝代更替,天下兴亡的真理,白儿啊,今日你真是令皇伯父大开眼见。”此时萧鼎玄哪管穆林难堪神色,只是无比欢喜的看着萧白,萧岚眼眸之中已经翻出了异彩,言婉也是不可思议,当然最震撼的乃是萧云,他着实不曾想到萧白竟是有如此文采。

“皇伯父过誉了,这两首诗,也不是白儿所作,只是在偏门古籍之上看过,料想穆丞相不曾听过,所以今日才会吟诵,得罪之处望穆丞相海涵。”萧白却是平静的对着穆林说道,随后拱手行礼,似乎是要化解他们之间的那一丝不愉快。听到了萧白之言,所有人都明悟,毕竟萧白不可能做出如此诗句,要是他文采如此之好,岂能甘愿顶着废物之名,被人退了三门婚事,今日也真是运气。甚至有些人觉得他只会这两首,而萧白不想得罪穆林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毕竟萧鼎玄还真是一个大伯长辈,一个皇帝能够做到如此,他自是感激的,为了他的婚事萧鼎玄可是下了许多的功夫,自是不想让他们君臣离心。

“唉,是老臣狭隘了,刚才二世子所说君子如玉,如今见到二世子的坦荡,终于明白了,今日受教了。就算这两首诗不是二世子所作,但是二世子能够吟诵而出,可见平日读书甚多,往日东都人对二世子看法颇为不准确,可见二世子乃是一位淡泊名利之人,此等境界老臣不及,甘拜下风。”穆林此时心中倒是有些服气,当然不是因为那两首诗,而是萧白的心胸。今日角楼之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穆林是针对萧白,可是他却不曾借助这两首诗令他难堪,而是如此解释为他化解难堪,光是这番心胸已然常人所不及,看来自己的心胸怕是已经当不起君子二字了。

“陛下,这萧白世子能够得到穆丞相的可是一件很难得事情,何不在此时解决陛下长久以来的烦恼。”萧逸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虽然此时所有人都不愿听到他说话。尤其是萧岚与萧云,眼眸之中的厌恶丝毫不曾掩饰,可是他却毫不在乎的傲然挺立。不得不说萧逸的勇气绝非常人所能及,毕竟不久之前,二皇子可是亲自去打压过靖王府的,而且萧鼎玄此时最不想听到的绝对是萧逸说话。

“萧逸,你几个意思?”太子却是冷冷的说道,丝毫不给萧逸一点面子。

“整个东都谁人不知,陛下最关心的乃是二世子的婚事,如今二世子也不是大家听闻的废物,再次赐婚的话,肯定无人有理由拒绝,若是以此理由拒绝,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证人,包括穆丞相不是吗?”萧逸似乎是在为萧白考虑,太子一愣,如此说来萧逸难道是觉得娶了汪漫红对不起萧白,才会为他考虑。不过二皇子可不这样想,他眉宇微皱,萧逸绝不会看上去那般简单,身边的汪漫红则是看着萧白眼眸有些复杂的神情流露,这个人就是东都之中人人知道的废物,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流氓乞丐,可是如今一看,却一点也不像,尤其是他站在了皇帝左边第四位,若是以皇室的关系来说,他应该算是第四位,现在她终于明白。再看着太子跟二皇子,如此轻视萧逸,原来在皇室心目中,从来都不曾有靖王府,连右边的公主,都不介意那一个废人萧岚坐在身边,而且五公主与她交谈颇欢,只有萧凤公主,始终一脸英气,不曾言发一语。

“哦,这个要求倒是合理,毕竟白儿的婚事乃是朕最头疼的事情,只是莫不成靖王世子知道世家闺女之中还有合适白儿的不成?”萧鼎玄则是问道。

“这,有些难了,如今世家之中,年龄适合的要么已经定亲,要么就已经嫁人了,倒是不曾有。而且在下觉得,若是再次被这些世家拒婚有损皇室颜面,所以在下推举的此人,绝对不会拒绝这番婚事。”萧逸道。

“哦,说来听听?”太子一脸好奇的问道,只是二皇子的眉宇皱的更深了,毕竟萧逸绝不是好心为萧白考虑。

“这城中有座花间楼,楼上有四位花魁,其中最出色的莫过于紫觞姑娘,若是将紫觞姑娘赐婚于二世子,她定然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萧逸脸色认真的说道。

“放肆,萧白乃是侯门之家,岂能赐婚于一个花间楼的花魁,靖王世子你莫不是糊涂了?”二皇子眼眸之中含着怒意说道。

“二皇子,虽说这紫觞姑娘乃是花间楼的花魁,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也是清清白白,当今宜妃娘娘也是出自花间楼,莫不是二皇子觉得花间楼女子身份轻贱,那您可是在诋毁宜妃娘娘。”萧逸大声说道,顿时二皇子一愣,花间楼虽然名义之上不是青楼,里面的女子不过是取悦那些文人雅士之辈,就算是花魁也不过如此。虽然他也听说过紫觞的大名,但是那些文人娶走说得过去,可若是嫁进侯府,就显得有些不合适,而且是玄天候府,那就更加会遭人诟病。

“二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靖王世子莫不是糊涂,以前宜妃娘娘在之时,这花间楼乃是雅舍,才女辈出之地,如今呢,虽然不是烟花之地,可行事与烟花之地无异,如此女子若是嫁入侯爷府,岂不遭人诟病?”太子道。

“太子殿下言重了,刚才二世子说的那番话莫不是太子殿下不曾听清,君子如玉,面心无暇,这紫觞姑娘虽是花间楼花魁,可也是清白之人,萧白心中无暇,那么自不会介意紫觞姑娘身陷何地,方有君子之气度,而且陛下已然赐婚三次,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等着陛下的第四次赐婚,同样也在等着第四次被人拒婚,若是再次被拒,陛下怕是也不能给远在北疆的玄天侯爷交代吧?”萧逸却是眼眸之中狡黠说道,满朝文武萧鼎玄根本不会在乎任何人,可是唯一能够牵动陛下之心的就是玄天侯爷萧鼎文,毕竟那是他最好的弟弟,也只有他才能勾起皇帝心中的一丝愧疚之情。

“看来这个紫觞姑娘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否则靖王世子也不敢在朕的面前如此极力推荐。”皇帝凝视着萧逸,只是面容之中看不出是否生气,也看不出他是否不生气。

“陛下,这个花间楼的花魁,只要将其赎出,绝不会退婚,而赎人的银两就让靖王府出吧,毕竟靖王府先前得罪了侯府。”萧逸似是一脸大方的说道。

“既是如此你何不将人赎出,才来提此事?”二皇子冷冷的说道。

“如果不得陛下同意,若是自作主张难免有献殷情之嫌,而且小侯爷怕是也不会接受,可能会觉得是我在侮辱侯爷府,反而不美。”萧逸道。

“白儿,你怎么说?”萧鼎玄看着萧白问道。

“既然靖王世子如此大义,要还我一个媳妇,我又何必不领情呢,是吧皇伯父。”萧白则是一脸满意的说道,只是萧云似乎要说什么,可是望着萧鼎玄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就不再说什么了。穆林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因为他知道这是陛下的家事,尤其是侯爷府的事情,陛下从来不会听朝臣的想法。

“既然你同意了,就这么办吧,靖王世子,你尽快将紫觞姑娘赎出,白儿也要尽快成亲,就定在与靖王世子一天吧,连日子都不用朕选了,挺好。”萧鼎玄缓缓说道,此话一出,顿时萧逸的脸色有些难堪,萧鼎玄这一手可是摆明了针对他。就算靖王府的婚宴之中,琅琊公子会来,但是那天如果有陛下亲自赐婚的侯爷府二世子萧白大婚,那么萧鼎玄定会亲临侯府,太子与二皇子自不用说,就算琅琊公子来,二皇子也不会去了,恐怕靖王府的婚宴怕是最冷清的一次。

宽敞而又幽深的皇城大道之下,马车缓缓而行,侯爷府的马车很大,坐下四个人都有些宽敞,而且马车是由四匹健硕如龙的骏马拉着。这等规格,一个皇子也不过如此了,三个人,六双眼睛睁大了盯着萧白,仿佛完全不是平时间认识的人一般,似乎就在等着他说一些话,而马车之中则是格外的安静。

“都这么看着我干嘛?”萧白被他们盯着有些尴尬的说道。

“二哥,侯府藏书我可是读过的,为何没在任何一本藏书之中读过这两首诗?”萧岚转动着黑溜溜的好奇眼珠,看着萧白,毕竟女人的好奇心乃是极重的,虽然此时萧云的好奇心不少,但是似乎自己先问不妥,所以不曾先开口说话。

“我框那个穆林的,穆林乃是丞相,我们侯府没必要得罪他,只是今日的萧逸着实令我刮目相看。”萧白道。

“你是说,萧逸有阴谋?”萧云道。

“今日萧逸乃是有备而来,只是萧逸还不足以能够逼得皇伯父如此难堪,其后怕是有着高人指点,而这个人怕是靖王。”萧白眼眸轻眯了一下,今日之事看似简单,实则乃是一场博弈。是陛下与靖王的博弈,花间楼乃是什么地方,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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