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能在柚子里做出这样的人体模型？”洪玥忍不住发问，此时老师已经布置好作业，同学们都已经零零散散得开始下课了。
“你先看看今天的作业，有没有难度。”自从量子力学被列入所有大学生的必修科目后，吴童没有一次不被这些作业搞得死去活来。
“球极坐标系下角动量平方算符与拉普拉斯算符的推导—多元复合函数微商法则在量子力学中的应用···”洪玥一下子瘫软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抱怨，“怎么又是论文啊！”
突然她回过味来，对着吴童说：“你什么意思？又要我帮你？”，她按了按手指关节，对于刚才突然被打断和一般思维体的交流，洪玥已经很生气了，现在又觉察到吴童好像要图谋不轨，这更让她怒火中烧。
“不不不，怎么能每次都这么死皮赖脸的呢！”吴童摇了摇头，躲得远远的，把百折不挠的柔性屏笔记本再度像废报纸一样塞进了书包，“只不过，哎···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柚子里面的秘密的话，大家在学习上肯定要互相帮助的嘛，你说是不是呀？”他满脸痛苦和为难的神色。
洪玥暗自气得跺脚，两人虽然不是男女朋友，但是平时关系也像闺蜜一般，自己对于一些未知事物好奇心之盛向来都是被吴童拿捏的死死的。
“哼，想得美！”洪玥假装别过头去，心里却像一千只蚂蚁在乱爬，一边还祈祷着吴童快来求自己。
“哎，那好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完这该死的论文！”吴童假装难过，嘴角却露出一抹坏坏的笑，他太了解洪玥了。
“那···那要不这样···”果然，洪玥服了软，“除了论文，你提什么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这样总行吧！”
吴童快要迈出的脚步的顿时收了回来，要知道，要是让那些牲口听到物理系系花正在允诺自己这么个条件，那自己非要被剥皮抽筋了不可！
“什么要求都可以么？”吴童探过身子，与那张精致美艳的脸蛋只有咫尺之遥，吴童甚至能闻得到那若有如无的芬芳气息。
“你想什么呢！”洪玥瞬间满脸通红，她这一大声，到是把教室里剩余同学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狄拉克城，坐落着无数知名院校，不算繁华，当然也不算低调，整夜整夜点亮的灯火孕育着将来可能带领人类走出地下的伟大学者。英伦古堡风格的建筑，一层又一层得围绕圆心—狄拉克的巨型雕像铺展开来，如果俯视望去，像极了一张朝圣的圆形画卷。倒影着复古昏黄路灯的粼粼地下河流，从狄拉克的脚下出发，把这一个大圆，以60度角一丝不苟得切分成六个大块，每个大块之间，都连接着小型的伦敦桥。没有了日光的照射，幽静且不失浪漫的氛围，可能再适合春情懵懂的大学生不过。
“我们要去找的到底是谁啊，和一般思维体有关么到底？”洪玥停了下来，捏了捏酸痛的小腿。
“我说姑奶奶，你一路上了问了多少次了啊！”吴童手叉腰，无奈得看着她，“狄拉克城啊啥都好，就是太不方便，交通工具都不让用，万事全靠腿。”关于交通工具，一直是狄拉克的迷，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会有这种规矩，而所有的食物补给全部通过地下通道运输，在这里的大学生，要么胖死，要么练就了马拉松般的体能，两种极端。
“谁说不是呢！我这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都快憋成死宅肥了！”
“不，你这只是懒。”
“你！你给我站住！”
不久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相隔八公里外的菲力街道，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公寓建筑外停了下来，典型的英国临街公寓，门小得只够一人进出，门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小字“好奇柜”，吴童在木门上敲了好几下，半晌才有人过来开门。
“你好，我叫吴童，我约了···”
没等吴童说完，里面就有人大喊道：“请进，吴兄弟快请进！”
洪玥诧异得望了吴童一眼，她可从没听说吴童在狄拉克城除了舍友还有其他的兄弟，而且，这个声音的主人显然年纪还不小。
给他们开门的女人让了位置，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走到里面，差点让见多识广的洪玥大声尖叫起来。幽暗的房间里烛光闪耀，铺面而来的是刺鼻的福尔马林水的气味，两张紧挨在一起的猫脸出现在鞋柜正上方，令人汗毛炸起的是这两张猫脸竟然长在了一个脑袋上，脑袋下的躯体极不协调得扭曲着，四只眼睛中的绿光随着烛火不停摇曳。不只是这只活物，走到房间里面，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房间，而像一个变异动物博物馆，一只眼睛的老鼠，两个身体一个脑袋的羊，尾巴长在背上牛，有的更是奇怪，比如鸟的头部，老虎的身体，巧妙得结合在一起，甚至还有人的头部，鱼类的身体，像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它们有的被制成了标本，有的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巨大的视觉冲击直接让洪玥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极其困难，她一边掐着大腿转移注意力，一边使劲控制着喉咙，尽量避免发生些尴尬的事情。
“小菲，快进来，别吓到客人，我给你们去倒茶，你们先坐，先生在里面等着你们。”女人30来岁，长相普通，彬彬有礼，她一边招呼着猫，一边指着里面的房间，双头猫不情愿得喵了声，一只头随着身体移动的方向看向厨房，另一只头却死死得盯着他们。
“小吴兄弟来啦。”房间门被打开，一个约摸40岁满脸污垢和胡渣的男人走了出来，热情得拍了下吴童的肩膀，然后他发现了洪玥，“这位漂亮的姑娘是？”
“杜大哥，你就叫她小玥好了，玥玥，这是杜大鹏，杜大哥是正电子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你，您好。”洪玥问好，却没有伸手。
“你好呀。”杜大鹏似乎有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伸出满是污渍的手和洪玥握手，“久仰大名啊洪小姐，2105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反质子大学物理系，读了两年，都拿全额奖学金，几乎每次论文都能上狄拉克量子报，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年轻时候要有这么出息，早就进爱因斯坦城了！”
“啊？”洪玥显然有点懵，她不明白眼前这个邋遢的男人为什么知道自己那么多事。
“哈哈，我们的小吴兄弟可是经常提起你啊！”杜大鹏挠了挠快要长出虱子的头皮。
洪玥听闻狠狠得瞪了吴童一眼。
“杜哥，我想让玥玥来了解下我们的黑塔。”
杜大鹏听闻，神情严肃了起来，“你说什么？”
态度急转的杜大鹏似乎换了个人，“吴童，你把事情告诉她了？”
“是的，杜大哥。”吴童耐心解释，“我和玥玥是很要好的朋友，你放心，她不会传出去的，传出去，不也害了我么？况且，我也想听听她的意见，说不对，能让我们突破现在的瓶颈。”
杜大鹏的眼睛从玩世不恭到深邃幽暗，盯了洪玥好一会，直盯得她和吴童都一阵尴尬，他才说：“也好，那就请进来吧。”他走到一旁，伸手将两人让进了他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部一改外面的风格，陈设简洁，几台大型的电脑，一张床一把椅子，再无其他。
“现在有了那款软件，我这个生物学教授啊，也就不需要做这么多试验了，对了，你们叫它柚子是吧？哈哈，年轻人的叫法真是时髦。”杜大鹏的性情切换让洪玥措手不及。
还没坐定，洪玥率先开口，“杜教授，我看外面都是些特别奇怪的动物？那是？”
“哦？哈哈，都是些畸变的动物，天生就那样。”杜大鹏不知道哪个口袋里掏出瓶白酒，嘬了一口，“基因的突变，藏有进化的密码。”
“畸形不是失败品么？”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杜大鹏用脏兮兮的袖子一抹嘴角，“我问你，第一个直立行走的人类是不是怪胎？”
这个问题听起来似乎强词夺理，却有那么点醍醐灌顶，洪玥像是被电了那么下，“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畸形的生物怎么能判断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
洪玥眼球一突，“教授你怎么知道？”
“哈哈，这小子第一次来我这就是这么问的。”
洪玥闻言脸颊不易察觉得多了点红晕，杜大鹏继续说：“其实很简单。”他又猛嘬一口酒，热辣的气息弥漫到了整个房间，“基因和变异基因真的非常非常有趣，人们只知道有这种东西，却始终不能理解其中的玄奥，他就像一组神奇的方程式，可以组合出无数种有趣的结果，抛除人为因素，比如烟酒毒品或者污染，畸形生物的出现，或许是种群寻求突破的一种的途径，特别是灾难来临时特别容易产生这种所谓的畸形、怪胎。概率性和功能性是衡量的标准，一个人开始双腿走路了，可能是怪胎，一群人开始走路了，那么在当时的人眼里，他们就是进化的新人类，他们拥有更灵活的活动方式，更健全的肢体能力等等。我的理解呢，简单来说，就像你们刚见到的小菲一样，如果猫的种群里开始出现大量的双头新生，那么基本上可以判定。这群生物的基因已经正式突破了。”
杜大鹏嘬完一了最后一口酒，仰着脖子让最后几滴尽可能得都进入自己的喉咙，“你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畸形生物，是我这一辈子最痴迷的东西，哈哈。”
“那一般思维体呢？属于？”
“玥玥，他又没有畸形。”吴童不解得说。
“这样的能力，和畸形有什么区别。”
“一般思维体，当然属于成功的进化。”
“是你刚说的功能性？”
“没错！”杜大鹏朝着洪玥竖起大拇指，“更强大的能力，更强健的身体，基本就是毫无疑问了，难道还算是失败的基因？那就太滑稽了！”
“可是教授，一般思维体，并不是自然的选择啊，是你们的干预啊！”
杜大鹏放下酒瓶，又转为极其的郑重，他死死得看着洪玥的眼睛，“你又怎么能确定，是我们的干预？”，他一字一句得说。
“啊？”洪玥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没错，后面，我们的确是参与其中了，不过，第一个一般思维体，确实是自然的选择。”
“太不可思议了！杜教授，你们两个到底发现了什么啊，我实在是对那个一般意识体充满好奇！”洪玥她感觉自己快被憋疯了。
此时，女人端了茶水进来，而后又准备了两把椅子，准备妥善后默默出去关好门。
杜大鹏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思索片刻，说道：“理查德.费曼的《神秘的量子生命》看过么？其实我觉得它更像一本生物学著作。”
洪玥点了点头。
“其中呢，有这么一段话，构成树的主要元素是碳，这些碳元素从何而来呢？答案是空气，树中的碳元素来自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古人看见树木拔地而起，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构成树的物质来自土壤。但是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是，树来自于空气，来自于二氧化碳，是树木吸收了二氧化碳并且转化了它，留下了碳，排出了氧。如今我们知道二氧化碳中的氧原子和碳原子结合得非常紧密，那么为什么树木可以讲两者不费吹灰之力地分离？阳光，氧原子在阳光的照射下与碳原子分离，留下碳元素，加上水，就有了一颗参天大树。”
洪玥又点了点头，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那么人类的身体，其实也是有同样的原理，只不过，我们做到了让普通的人体，拥有更快的能量补充，简单点说，这个所谓的一般思维体，代谢及恢复以及体能，是两个原本正常人体的和，当然让一般思维体获得这样的能力，也是需要有惨重的代价，因为某些层面的因素，我们只能在柚子里面演示及实现。”
“什么代价！”洪玥迫不及待得问，她已经做好发现一个惊天秘密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