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一月份马上就要期末考，这次考试关乎到你们是否能进重点班，所以非常重要。这是老师整理得一些历年考试真题……”
周日的一中内空空荡荡，只有阶梯教室里一百名的学生皆埋头苦学。老师的腰间别着一个很小的扩音器，嘴边戴着话筒。稍有不慎距离过近，就发出尖刺的声音，惹人心烦。
顾南絮坐在韩知妍的左面，乔贞坐在韩知妍的右面。韩知妍同时拍拍两人的手臂，把自己的头也低下去，三个人正好凑成一个小圈。
乔贞不甚友善地瞄了顾南絮一眼。
韩知妍语气激动，说：“我表哥在教育局工作，他说他有咱们这次考试的题目哎！”
“真的？”乔贞眼睛一亮，“那快和他要一份啊，有了题目上重点班就稳了！”
顾南絮却很平静，皱了皱眉思忖了会儿，道：“你确定吗？每个高中文理分科的时间不统一，要出卷也应该是学校出卷，教育局怎么可能有题目？”
“啊？”韩知妍细想了想，担忧地说，“好像有道理哎……”
“所以尽量还是别太依靠题目吧？万一不是怎么办？别耽误正常复习。”
韩知妍点点头表示同意。乔贞却蓦地嗤笑一声，语气很酸，也很讽刺：“你这种肯定能进重点班的当然不愁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顾南絮气急地提高嗓音，险些被老师听见。
韩知妍和乔贞都属于在年部里五十以下，一百不到的，高不成低不就。说是上普通班，好像委屈了些，可是上重点班又不够格。
“不好意思，你想站着说话不腰疼还站不起来呢，”顾南絮毫不客气地回嘴，“有本事你考过我啊？”
“哎哎哎别激动。”韩知妍赶紧安抚着两人的情绪，及时制止住剑拔弩张的局面，“要不这样，咱聊聊圣诞节怎么过吧？怎么样？”
乔贞明目张胆地和顾南絮比起来了。她平时人缘倒是不错，在圈子里认识不少人。
“我和别班的出去玩，”乔贞冲顾南絮仰着下巴，“有刘硕，韩睿杰，林临……”
韩知妍打断她：“一堆男生啊？”
“嗯，”她假装发愁，“都是追我的男生，还挺烦的。”
顾南絮剜她一眼：“嫌烦还和他们出去？我怎么没看见你嫌数学题难还认真做呢？”
“顾南絮！”乔贞对着桌子砸了一拳泄愤，“数学好了不起啊！”
“对啊，就是了不起啊。”
顾南絮摆明了要气她。
韩知妍越发觉得场面要收不住了。之前也没发现她俩有何渊缘，也不知道她俩的矛盾出发点何在。
“南絮啊，”韩知妍勉强笑着企图平复顾南絮的心情，“说说你吧，你准备干嘛呢？”
闻言，顾南絮云淡风轻地笑，丝毫不惧地盯着乔贞那双怒火燃烧的眸子，故意拉长声音，让她听真切：“不说了，怕气着班长。”
韩知妍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顾南絮看得清局势，如若乔贞不再招惹她，她也就不会故意激怒乔贞了，到此为止而已。
没想到乔贞愈发怒火攻心：“切……我看是没人陪你过圣诞吧？”
“当然有啊，你这么逼我我就告诉你。”顾南絮缓缓倾过身子，瞪着乔贞的眼睛，“陆已。”
乔贞：……
顾南絮步步紧逼：“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熟悉啊？是不是一听到心里就嘭嘭直跳啊？他就是你一直没来由地针对我的原因是吧？乔班长？”
顾南絮走出学校时，心里还在琢磨着刚才的事。
她的意识渐渐又清醒了，开始不相信自己怎么会对乔贞说出那样的话。就好像，很自然的拿陆已来当她的挡箭牌，当她可以摆出去镇压敌人气势的靠山。
她是不是，越来越习惯，也开始在潜意识里接受了他真的喜欢自己。
或许她很早就该意识到，他们的关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微妙。
顾南絮在心底里边纠结着，边迈着小步低头走。蓦地额头就撞上了一个肩膀。
她抬眼，才发现是陆已。他穿着一件长至小腿的呢子大衣，瞳孔漆黑明亮。
“我说您这是干嘛呢？”他语气里带些无奈的笑意，“我要不在这儿，您撞得可就是树干了。”
顾南絮幡然醒悟，偏头去看了眼陆已靠着的那棵大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尴尬地岔开话题：“那个……你真的来的好准时啊，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等了快一个小时？”
顾南絮被吓了一跳：“这么久？”
“嗯，我说了你出来一定要让你看到我。”陆已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拉着她的手臂过马路叫出租车。坐在车里，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问，“刚才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心神不宁的？”
顾南絮一时慌神，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话题，支支吾吾地搪塞着：“也没什么，就是和别人吵架来着。”
“谁啊？男生女生？欺没欺负你？”
陆已赶紧低下头，检查她的脸有没有伤痕。
“没事的，就是……”顾南絮坦白，“乔贞跟我炫耀她和别的男生出去玩，那我就只好说我和你出来了啊。”
陆已听闻，手上的动作一顿，慢慢扯起嘴角笑得带些痞意：“是不是镇压全场？我一个人顶他们十个。”
顾南絮笑。
这话不假。就是乔贞再搬出几个男生来，顾南絮一个陆已对付她也足够了。
她盯着陆已略被刘海遮住的眉眼，认真地说：“乔贞喜欢你。”
她只是想八卦一下，故意臊他，没想到陆已还真正经起来了：“嗳，你可别多想啊，她喜欢我是她的事，我可不喜欢她。”
“我知道。”
他略带深意地笑笑，附在她耳边：“你吃醋了？”
“没，”顾南絮挪开一点位置，“别靠这么近，很热。”
出租车轻车熟路地拐弯，在游乐场门口放慢车速。
两人刚下了车来到售票口，顾南絮就望见不远处的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在冲她招手。
是姜阮，还有她旁边的姜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