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自习结束，一直到化学老师开始讲课，陆已才猛地撞开门进来。

他戴着口罩，裹着厚厚的棉服，却没有虎背熊腰的视觉效果，校服裤子包裹着的笔直的双腿反而衬托出他的身正苗条。

一到座位，他就嫌弃地把外套脱下来往身后一丢，脸上的黑色口罩依旧戴着，只露出一双眼。

“你……”顾南絮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又感冒了？”

陆已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低哑沉闷：“昂，没事。”

“不会是因为前天带我出去堆雪人，把你冻着了吧？”

陆已把校服里的手机烟盒一并掏出，放进桌阁里，瞅了她一眼。语音语调里难藏笑意：“怎么，你要补偿我啊？”

顾南絮无声地叹气。这个人真是……

感冒发烧都想着怎么调戏她。

她想了想，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本来这话是不想说的，没想到这么细节的动作也被陆已捕捉到了。顾南絮只好老老实实地对他说了句：“你好弱。”

陆已险些呛到，戴着口罩的脸蓦地靠近，顾南絮看到他的眼角下弯，眸子黑亮：“你说我怎么？”

“就是……你身体素质好差。”

“哦。”他上扬的尾音又低下去，依旧吊儿郎当的张扬模样，“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模棱两可的，调戏我啊？”

顾南絮一噎，小声嘟哝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想的太多……”

许冠杰又在后面津津有味地吃瓜。暗地里佩服陆已这嘴皮子，从语文上深造深造，说不准会超过顾南絮。

化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眼睛透过镜片一扫，就陆已戴着口罩太突兀了些，何况按情理讲，上课戴口罩就如同升旗戴帽子一样，影响不好。

“那个谁，”化学老师年纪大记不住名，只好指着陆已道，“把口罩摘下来，上课戴什么口罩，不像话。”

“您通融一下啊。”陆已什么时候听过老师的话，语气不着调，“我感冒了。”

“那也不至于上课戴着。”

全班人包括顾南絮眼睛都盯着陆已。对他们来说，陆已在课上插科打诨是个极大的乐子，也省得上课无聊，昏昏欲睡的。

陆已回道：“我同桌身体弱，我怕传染给她。”

“咦——”

所有学生心知肚明地一片唏嘘。

化学老师冷哼一声，无奈地摇摇头：“无理取闹。”这话说完，却没再制止。

许冠杰刚刚从后面听到顾南絮说陆已带她去堆雪人了，拍拍陆已的肩膀，一脸八卦。

“怎么？”

“已哥你为爱牺牲啊。”他挑了挑眉道，“嫂子玩的挺开心，你倒是感冒了。从今以后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别。”陆已冷不丁又耍贫嘴，“眼睛本来就小，再刮就没了。”

顾南絮憋屈了一节课。上次陆已发烧是因为她没准时赴约，这次他感冒也是因为带她玩雪。她这人就这样，总觉得对不起他。

下了课陆已就要去卫生间，被顾南絮赶紧叫住：“你不穿外套？”

陆已来时穿的棉服被他压在背后，快变了形，鼓成一个厚厚的大包。

“开玩笑，”陆已笑了几声，“这外套这么厚，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哪有男子汉气概？”

要不是上学时姑姑逼着他穿上，自己直接披着校服就来了。

顾南絮讶异于他的脑回路，一本正经回怼道：“你不穿也没有男子汉气概，别人只会说你傻。”

“怎么可能？”他嘴硬，“谁敢说我？”

“我。”她平平静静地望着他，口齿清晰，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不穿，我就把你的外套扔掉，然后不和你同桌了。”

陆已微愣，然后缓缓扯起嘴角，最后笑得越发起劲。他伸出手，食指蜷曲把顾南絮的下巴抬起来，和她面对面拉近两人的距离：“胆子大了啊，现在都会威胁我了？”

顾南絮没躲，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那我的威胁有用吗？”

“有用。”他回答得飞快，利落地抱起外套披在身上。

换同桌对顾南絮来说没什么大事，可到了陆已这儿。

换同桌，那还不如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