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拍了拍顾柏乔的肩膀，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上续起的短短一簇的小胡子，佯装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答案，语重心长道：“你被录取了。”

场内一下子就因为导演的这句话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顾柏乔：？？？

姜以安：？？？

余屿：？？？

工作人员：？？？

导演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如同众星捧月般的感觉了，显然很是享受，脚下都有些飘飘然。

但他显然也因为太过激动而忘记了，还有两个最大的问题他还没有解决。

姜以安又捧起了自己的粉色小保温杯，“咔噔”一下按开杯盖，这次她学乖了，小口小口地喝水，避免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笑。

听到这话，余屿本因为嘚瑟地晃着的腿一下子定住了，不屑地勾起的嘴角也僵住了。

顾柏乔拍了拍刚被导演碰过的地方，右边嘴角微微上扬，一只手又搭上了导演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

好的，显然，导演现在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个问题的所在。

姜以安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

再笑。

导演被他笑得一怂，说完自己那段话就跑到老远躲起来了。

毕竟是顾柏乔的老同学，看这反应也知道当初顾柏乔给人孩子留下来的阴影不浅啊。

姜以安作为过来人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跟顾柏乔熟悉的人都知道，顾柏乔不怎么爱笑，面上又极少有微表情，因此极少情况下能看出来他在想些什么。但他一笑嘛，意味就很明显了。

右边嘴角微微上扬，官方假笑，这是他脸上出现得最多的一种表情。

两边嘴角都扬起，但右边更为明显，很抱歉，你可能被盯上了，因为他有坏主意了。

两边嘴角都扬起，但左边更为明显，这种情况，大概是天上下红雨了吧。

这是她这几天为了让自己在数学的手上好过一点，硬生生从自己百万图册里找出来的一张备忘录截图。

感恩曾经的自己，阿门。

黎念看着自家憨巴艺人跟做法事一样在那里捧着水壶左右乱转，时不时还笑一下，就觉着自己脑袋疼。

别人带的艺人，高贵冷艳，活泼可爱，类型再怎么五花八门，总归都还有个脑子，自己这个，简直没眼看。

黎念转了个身，对着白花花的墙壁，磕了磕。

导演见他右边嘴角都快弯成笑脸了，又往角落里缩了缩，美名其曰，再去看下刚刚的片段，看看有没有还需要修改的地方。

“好，好的很！你们就等着被撤资吧，我看没了资金你们还怎么拍！”话罢连衣服也不拿就大步向外走去。

原先缩在角落和小桃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开心地小助理，见自家老板走了，跟小桃再见了之后朝着姜以安感激的笑了笑，急忙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小布包跟了上去。

姜以安被笑得一脸莫名其妙，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她该说，这个小助理太单纯了吗。

不过啊，刚刚余屿说得有一句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没了资金，这戏啊，还真拍不了。

但，她有钱啊。

姜以安向来讨厌别人威胁自己，这次吧，虽然不是对着自己的，但是波及到了，四舍五入一下也算。

姜以安走到躲在屏幕后假装认真地看着刚才拍摄的片段实则心虚地瞄着顾柏乔的导演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导演虽然余光看着的是顾柏乔，但姜以安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他无疑是看到了的。

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是一直在看片段，还假装了一下自己被吓到了，坐在椅子上抖了抖。

姜以安的手尴尬地在空中顿了顿。

有点浮夸啊大兄弟。

“导演，我出三百万赞助，你看……”

导演虽然不是在一线挺立的那种大导演，但总归还是导过几部还算有流量的片子，姜以安的意思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安姐你放心，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顾柏乔用肘关节使劲拍了拍导演的背部，一脸人畜无害：“我跟他有些事说，失陪。”

说完也不管导演面如死灰，内心无比抗拒，手指都在死抠住椅子的绝望，强行把人扯走。

导演：不，我不要，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这个大憨巴，撒开我！我不！

导演：不！

姜以安望着死相悲惨地导演，无视他隐隐翻出的眼白，背过身来默哀。

阿门，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