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姜死了。
死前还嫖了朵黑冰牡丹。
那黑冰牡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黑气与凌冽。
苏姜认得,那黑冰牡丹是当今权臣大司马谢钰,也是她未出阁前曾深深折辱过的男人。
谢钰曾在她十二岁那年被谢家送到苏府,在苏府里待过一段时间,后隐隐听闻他与苏笙有染,再不久谢钰便被谢家接走,她也从未真的关心过谢钰过,自然也没消息传入耳中。
只是没想到,再次相逢,他竟成了权势滔天的大司马。
她知道谢钰冷,因此当苏姜的嘴巴重重亲上去他的唇瓣时,谢钰体内肆意窜动的寒意,冻得她浑身都哆嗦,但是苏姜却仍旧死死地揪着谢钰的衣服,硬着咬上了谢钰的唇。
...
嫖了谢钰,苏姜抓着衣服,心如死灰地离开案发现场。还没走远,眼前一黑,再次醒来,苏姜浑身赤裸是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睛无力绝望地看着头顶上的那张熟悉温润的面容。
眼角似笑非笑,像是有情,实则无情。
“萧炎翎......”
苏姜吐了一口血。
“夫人倒是好手段,连谢大司马都拜倒在夫人的石榴裙下。”萧炎翎还是那般地风轻云淡,浅灰瞳孔却没有半丝光泽,他蹲下来,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牲畜看着苏姜,“所以,为夫特地招了一批年轻力壮的美男以供夫人享用。”
呵——
苏姜扯了扯嘴角:“王爷......有心了。”
“萧、萧炎翎——”
苏姜装不下去,眼泪无声掉了下来,“你娶我,可曾有半点爱我、怜我,还是仅仅只是因为丞相是我爹?”
萧炎翎长睫顿了顿,后缓缓垂下:“......夫人。”
话语缥缈难测。
“自初初嫁你,我虽骄纵任性,但自问不轻视他人,不草菅人命,不水性杨花,只想做你萧炎尘的三王妃。可你呢,你娶我,不过是为了借助苏家的权势,以谋求你的皇位,你用羞辱我来似的苏家蒙羞,将自己的妻子变成荡*,被千人骑万人踏!!!”
“萧炎翎,你当真是举世第一无耻变态!!!”
“呵——”
苏姜哭着哭着竟又淡淡笑了出来,嘲讽而又充满浓重悲哀:“谢钰,就是我倒贴的。”
“苏、姜。”
萧炎翎抬手温柔擦去苏姜嘴角的血迹,眸色温润:“别怨我。”
“怨只怨,你过分美丽、过分骄纵。因为你,五弟与我生了嫌隙,七弟又因你容貌被毁,太子更是对你虎视眈眈,你若是脏了,便再也没人会去珍惜你。”
“......”
苏姜笑意更甚。
她右齿间藏着毒药,咬破,腥甜的液体瞬间滑入喉咙:“萧炎翎,我最后......只问你一句。”
“你对我,可曾......有过半点真心?”
萧炎翎眸色闪了闪,浅灰的瞳孔隐隐流淌着淡淡光润,只是那么轻轻一下,便隐没无踪。
“苏姜。”他的嗓音冷得像是块冰。
淡漠如雾,任谁也抓不住他的灵魂。
“重要吗?”
有没有真心。
重要吗?
苏姜重重阖目。
事到如今,再谈真心,的确讽刺至极。
“从今过后,你还会是三王府的王妃,唯一的。那些觊觎你、想要得到你的男人,会因为你的不贞不洁而嫌弃你,可我不会,我会牵着你的手,陪我走上至尊至高之位。”
“本王会是寡人,而你则是孤后。”
享无边荣华,受无边孤寂!
“......”
寡人孤后——
苏姜努力地勾勒了下那种画面,美眸像是被什么给点燃似的,熠熠生辉。
“可惜了......”黑血不断地从苏姜嘴角溢了出来,“我已经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呢!”
萧炎翎。
她当真是恨极了这个男人!
“皇天后土,碧落黄泉,我苏姜,定不会再与你萧炎翎有任何干系。”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魂飞魄散,永世不再为人。
...
“小姐,你可总算是醒了。”
苏姜是被一阵啼哭给吵醒的。
睁开眼,看到头顶熟悉的布置,眼皮子狠狠掀了掀,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慢慢用手臂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
“茯苓?!”
看到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丫头,苏姜咯噔了一下。
茯苓是她的陪嫁丫头,不知怎的,死于某天清晨。
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痕迹。
茯苓仍旧哭得抽抽搭搭地:“小姐......”
“秋日的湖水那么凉,小姐你怎么能那么粗心呢?”
“???”
她这是掉到湖里面了?
可好像,是她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儿吧?
环顾了四周,的确是她还在苏府家中闺阁布置。
她明明死了不是?
莫不是老天也看她前世太过凄惨可怜,所以让她重活一世?
苏姜心底疑云愈发深重,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会儿晦暗难辨,看得茯苓都不敢说话了。
“小姐......”茯苓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苏姜微微回了回神:“嗯?”
“你怎么了?”
“救我的是谁?”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应是他。
“是谢少爷。”
要不是谢少年及时赶到,茯苓可不敢想这下面的后果。
苏姜淡淡扯了扯唇:“谢钰?”
“是啊。”
确认是谢钰,苏姜拿食指揉了揉太阳穴。
果然。
谢钰是夜国首富谢枫眠之子,谢家富可敌国,财大气粗,已然成为夜国各路权贵争相拉拢之人,前世也不知谢钰到底使了何等手段,竟摇身一跃成了夜国的大司马!
苏姜眼底思绪渐浓,一时竟没有察觉茯苓投来的困惑眼神。
苏姜又在病榻上躺了三日。
这三日,也清理了不少头绪与思量。
“茯苓,你我主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苏姜懒洋洋地咬着桂花糕,随性翻着书页,也不知看进去了没。
这丫头,藏不住多少心思,有什么都摆在脸上。
茯苓神色纠结,不知该如何说出心底的异样:“小姐,你有没有......感觉你......有些变了呢?”
她当然是变了!
苏姜莞尔,愈发懒洋洋了:“说说看。”
“......小姐,你以前特别不喜苦,现在大夫开得药,你眉头都不皱地喝完了。”茯苓眉头紧蹙,而且尤其是小姐的性子,整个人像是一下子稳了似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茯苓越想,眼底不免担忧越重。
苏姜放下书,眸色平静:“茯苓。”
“在。”
“你家小姐还是你家小姐。”
苏姜看向她,话语带着异样的坚毅:“经此落水一事,我才方知人世无常,生命诚可贵。以前被爹爹惯得骄纵无知,如今我已然重活,便想着好好做人做事,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姜儿能有如此感想,倒真的没枉费老爷对你的一番疼惜啊。”
说话的声儿是从屋子外头传来的。
苏姜抬眸看去,对来人盈盈一笑。
“小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