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北辈有五杰。

李北玄的大哥李北真、二哥李北义、李北玄、李北焕以及李北弘。李北弘为末，李北玄则是五杰中最为耀眼的一个。

李北玄既是李家五杰之一，又是江州龙凤之龙，太过于耀眼，其余四杰都被他的荣光遮掩，江州人几乎只知李北玄而不知另外四杰，更不知五杰之末的李北弘。

李北玄越妖孽越出名，李家资源就越向他倾斜，身为堂哥又是五杰之末的李北弘获得的资源自然就偏少，这让他内心很是不爽，慢慢因妒生恨。只是李北玄太妖孽了，别说李家，就是整个江州都是被人捧为明珠的存在，自然也是被李家视之为崛起的希望。

李北玄如果继续妖孽下去，这样的他，李北弘再是如何不爽也只能藏在心底，不敢透露半分。

然而李北玄现在已经丧失修行根本，不再是明珠，是废人了。李北弘昨天则是到达了炼气境圆满，有望成为了李家年轻一代为数不多的铸炉境高手之一。

李北弘觉得他现在已经是李家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之一了，该轮到他吐气扬眉，以前李北玄享受的一切现在都拿出来分一部份给他李北弘了。

刚才在里面听到李北玄的声音，他突然起意，以前受的气，现在可以出了。

李北玄看着李北弘，没有生气，只是眼神有点冷，隐约中还有一点怜悯。

平伯眉头一下子皱起，冲着李北弘就是一声大喝：“北弘，你怎么说话？”

“北弘，北玄对我们李家有大贡献，没有他根本没有我们李家现在的局面，我们都该尊敬他，感激他。”有个二十多岁左右的李家青年也是出声怒斥。

他叫李向阳。

心里有义，便能向阳。

李北玄于他有恩。

前年末，天比今年还要冷，雪花如鹅毛将江州城铺成了白城。

他喜欢也喜欢他的女子被迫嫁给了一个恶霸。女子于婚礼用剪刀自尽了。他得知后悲愤难抑，怒闯那恶霸家里，结果寡不敌众，眼看他就要被人打死时李北玄出现了。

结果是他现在还活着，而那个恶霸的坟头草已经清过几次了。

“他以前是很风光，但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以后李家在我不在他，你们为了一个废物斥我？”

李北弘冷笑连连。

炼气境圆满气势散开，让得暮气深沉的库房突然震荡，宛如一潭死水突然潜入神龙。

李北弘自不能比神龙，但炼气境圆满的气势确实一下子将大家镇住了。

平伯微滞，看着李北弘道：“你，你炼气境圆满了？”

李北弘扬脸，一脸傲色。

炼气境圆满，有望铸炉，李北玄已经丧失修为，怎么跟他比？以前的李北玄负起家族重任，所以风光无限。现在重任轮到他也有份负，那他也该风光无限才对。

风光的他就对一个废物说点过份的话做点过份的事又如何？你们这些以后需要我来守护的人竟敢斥我，全是白痴？

“是的，我炼气境圆满了，而且我很有自信一年内可以铸炉。”李北弘骄傲地重重点头，看到大家被他气势镇住的样子，很是满意。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敬畏。

只有别人对他有这种敬畏，他才能高高在上，享受无上荣光。

实力为尊，若不为尊，要实力何用。

“我现在已经是炼气境圆满，你呢？”

李北弘看向李北玄，有居高临下之势，有神仙俯视凡尘蝼蚁之势，“你一个废物而已，从现在开始你不配享受李家任何资源，就算你父亲是族长也不能为你破例……”

他的话突然顿住。

不得不顿住。

李北玄突然欺近到了他的面前，简直鬼魅。

李北弘完全没有料到失去了修为的李北玄还有这等速度，仓促之间猛提一口气，真气灌注双臂护在胸前。

“砰！”

李北弘倒退，手臂好像被铁锤重重砸中骨头要断了的感觉，痛得他忍不住吡牙，可是等他倒退六步挫步站稳时，李北玄的拳头又打到了他面前，这一次打的是面门。

李北弘还是来不及施展其他拳招，仍然只能凭自然反应灌注真气于双臂护在面前。

拳头又打在手臂上。

李北弘再度倒退，这一次退到了门口，脸色因为手臂的剧痛变得惨白。

李北玄简直如附骨之疽，拳头又打到了李北弘的面前。

“不！”

李北弘突然惊恐尖叫，拳头打在他的额头上，整个人倒飞出门，摔落到地上后还擦着地面滑行了十几米才能停下，呕出一大口血。

“废物？”李北玄站在门口，不出门，看着趴在门外的李北弘。趴着的人吐着血，竟如一条受伤的死狗。

李北弘嘴动了动想说什么，说不出话，只是又一口血喷出，他口口声声说李北玄是废物，那被废物打败的他又是什么？

库房之外，库房之内，一片寂静。

库房之外想进库房的人，或是本身在库房里的人，大多都是张大着嘴巴。

目瞪口呆，或许就是专门为他们而创造的词语。

他们的目光都看着站在门口的身影，以前高大，原来现在还是如此高大。

有人忍不住暗问，这身影的主人真的失去了修为，真是丧失了修行根本？

很快有人给出了答案。

库房二楼有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道：“兄弟说几句话就下这么重的手，你有些过分了啊！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仗着曾经开辟过洞府的身体力量打败他，以后呢？你丧失了修行根本变成了普通人，力量会渐渐变弱，他却能继续修行到强大的一天，你以后如何还能在李家呆下去？”

这话进一步证实了李北玄失去了修为，真是丧失了修行根本。

真相让人失望。

雾散，梦醒，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落寞，万鸟死绝的沉寂。

李向阳忍不住痛苦地握住了拳头。三少爷这么好的人，这么厉害的天才，为什么会遭天妒遭此祸？

虽然凭身体力量的李北玄同样强大，现在看来也非是李家年轻一代所能敌，但丧失了修行根本的他再也没有更强大的可能，以后会随着年纪大身体衰弱而实力倒跌。

太残忍了。

李北玄缓缓转身，抬头看着站在二楼双手撑着栏杆的青袍中年人。

李文堂。

李北弘的亲叔叔，其父亲跟李北玄的爷爷是亲兄弟。他们跟李北玄的关系论起来还是很亲的亲人。然而李北玄丧失修行根本后，族里其他人仍然尊重李北玄，仍然感恩李北玄以前为李家做的一切，反而李文堂和李北弘这种跟李北玄关系更亲的人才是那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人。

还是很欢的那种。

大家都看着李文堂，很多人都觉得他言行欠妥，但他不但是李家三大高手之一，又是李北玄关系较近的堂叔，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或是不敢替李北玄说什么。

李北玄脸色仍然平静，道：“文堂叔，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你不应该下这么重的手，你快点出去向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李文堂说道，“否则的话他以后将你驱出李家别怪我今天没有教你做人。”

门外，李北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站在门口位置背对着他的身影，眼神充满了怨恨，但也充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他竟然打不过一个修为尽失的废物，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修士了。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修为尽失并且丧失了修行根本的废物？

李北玄没有回头看，还是看着李文堂，道：“如果被打晕的人是我，你会不会让他道歉？”

李文堂想都没想就说道：“当然不会。”

他不等李北玄说话，嘴角撇了撇，接着说道：“现在的你怎么能跟北弘比？你丧失了修行根本，注定了以后是吃闲饭的废物，不单是北弘，是我们李家任何修士都比你高贵，任何一个高贵的修士都不可能给一个废物道歉。”

“怎么回事？”

李南突然进来。他已看到了门口被打成重伤的李北弘，进来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北玄，也看到了大家都抬头看着的李文堂。

李文堂双手从栏杆上放下，身体站直了些许，居高临下看着李南道：“我在教北玄做人。”

李南瞳孔猛地紧缩，看向李向阳道：“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李向阳大声将刚才的事说了出来，不偏不倚，不漏半点，也不添油加醋。

李文堂看了一眼李向阳。

李向阳知道他已经得罪了李文堂叔侄，但也没办法。

“李文堂……”李南听完后就想说话。

李北玄却是突然踏前一步，抢先道：“文堂叔，说百句道千句都因为你觉得我修为尽失是个废物，再归究起来不外就是实力为尊，谁拳头大谁有道理的道理了。”

“是的，”李文堂轻轻点头，“你既然懂得这个道理，那就该……”

“该什么我就不想知道了。”

李北玄摇头，出声要断李文堂的话，道：“既然是实力为尊，我要是打败了你，你是不是就会闭嘴？”

李文堂翻身从二楼飘落下来。

落地无声，亦无见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