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钱村的流言满天飞,几乎全村的人都在传钱百胤的死和钱小枫有关。午饭时分,大钱村许多村民都喜欢在家门前或者大街上吃饭,他们各自端着自家的饭碗边吃边聊,有人说道:“我听说,前些天有人在杨树林里看到小枫在那里挖坑,我还去看了,那坑可不小啊,不过埋人还差一些。”
“肯定是他做贼心虚,不敢再挖了,这才把人给拖到了山洞去了。”一阵咳嗽声,众人这才发现李兰英走了过来。几个人含笑说道:“兰英今儿个中午做的什么好吃的啊。”其他人都略显尴尬,很明显他们刚才的谈话被李兰英听到了。
“没做什么,家常便饭,不像你们,吃着美食,谈天说地。”李兰英平淡的说道,她当然听到了这些人的谈话,虽然她的压力很大,但对于流言蜚语的压力已经适应了一些,不过她心里极度不爽,因此说的话也带着些刺,她心中十分憎恨传出谣言的那个人,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一群人笑了笑,李兰英也没再理他们,径直回了家。气不过的李兰英心中感到很委屈,但是,她却十分坚韧,即便滚烫的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她也只是抬头仰天。她丈夫叫钱德胜,常年不在家,家里的大事小事全是她一个人操心,可以说这个家的绝大部分都是她呕心沥血经营起来的。
如今发生了这档子事,实在是让她气不过,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大门处问道:“谁啊?”大门外传来温和的声音说道:“嫂子,是我,王飞翼。”
李兰英一听是王飞翼,胸中的火气登时燃烧起来,她生气的打开门,大声说道:“你来做什么,你把我们家折腾的还不够吗?那些流言就是你放出去的吧,你还是不是人民警察?”她把这两天心中的怒火全部倒向了王飞翼,她认为一定是王飞翼前来调查时放出的流言,即便不时王飞翼,她也想借此发泄一番。
王飞翼很理解李兰英的心情,他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这次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李兰英似乎看到了希望,完全不记得刚才还在出言不逊的怼王飞翼,她犹如抓到了根救命稻草般问道:“什么好消息?”直觉告诉她,这则好消息一定和小枫有关。
恰好有几个人看到了此情此景,王飞翼笑了笑,大声说道:“经我排查,钱百胤的案子和钱小枫并没有关系。”他之所以说这么大声,目的就是为了让消息传出去,还钱小枫一个清白,同时也给李兰英减轻心理负担。
果然,李兰英一听,激动的问道:“真的?太好了,太好了,王警官,快,请进,请进。”她这才想起王飞翼还站在门外,立刻不好意思了起来,之前的一切担忧和恐慌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显的格外高兴。
王飞翼说道:“嫂子,昨天我特地去了一趟小枫的学校,向他了解了些情况,孩子很诚实。”李兰英心情极好,她说道:“小枫这孩子别的不好,就是太老实了,还不合群。”提起钱小枫,她的脸上就露出一丝骄傲。
“嫂子,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王飞翼说着就朝大门外走去,李兰英拦道:“王警官,怎么说也得在家吃个饭吧,我还得谢谢你呢。”王飞翼说道:“谢谢倒不用,我们警察就是为人民办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个案子不简单呢,合适的时候我还得请你们帮忙啊,别到时候不管我啊,哈哈哈!”他开起了玩笑,他早已放远了眼光,盟友越多,对他越有利。
流言的事情告一段落,让李兰英心情大好,她连忙点头说道:“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王警官只管开口,这个,刚才是我不好,不该在你面前失态,还望王警官不要介意。”王飞翼心情也很好,他说道:“嫂子,放心吧,我还有公务在身,不叨扰了。”
李兰英满脸喜悦的送王飞翼离开,此时李兰英家围了许多人,看到李兰英和王飞翼走出,便开始议论纷纷,消除了误会,让李兰英满脸喜悦。王飞翼倒是很大方,他说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都很关注钱百胤的案子,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同时,也请大家不要再怀疑钱小枫,他并不是本案的凶手,孩子还在上学,是国家以后的栋梁之才,还望乡亲们把我说的话传出去,还钱小枫一个清白。”
“王警官,杀人凶手到底是谁啊?”“对对对,是谁啊?”王飞翼不厌其烦的说道:“杀人凶手是谁,我还不知道,不过,请乡亲们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不管他在哪。”他义愤填膺的的表情显现的非常坚定。
离开李兰英家后,王飞翼决定先去钱百胤的合作伙伴万百强那里了解了解情况,他本来打算先去钱三家,再去钱春喜几人家,左思右想,一番纠结后,他还是打算先到万百强那里,他心里捉摸着钱三应该还没有找到消息源。他所不知道的是,自从他第一天来到大钱村,就有人一直盯着他。
万百强的家不在大钱村中,而在隔壁的小万村,王飞翼开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小王村,由于他穿着便服,开的也不是警车,因此并不是特别拉风,不过对于许多农村人来说,能开着车进村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小万村同样坐落在小量山下,小万村大小和大钱村差不多,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民风比较淳朴。王飞翼按照钱三给的地址,很轻松就找到了万百强的家,不巧的是万百强恰巧不在家。王飞翼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万百强是故意躲着他,还是真有事出去了,兴许万百强身上有着什么重要的线索,他想要来万百强的电话,只可惜万百强根本就没有电话。
找不到万百强,王飞翼只好开车回到大钱村去找钱三,希望钱三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钱三依然在家喂养着牲畜,只不过他的心情却和上次不同,只见他闷闷不乐的拿着干草细心的照顾着棚子中的牲畜,不时还叹着长气。
大门没有关,王飞翼把车停在门口,随意敲了敲门,他见钱三没有回应,就自行走了进来,说道:“怎么了,钱三,看你心不在焉的。”钱三身子一震,头也不敢抬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是王警官啊,没,没什么,一时走神了。”他似乎很害怕王飞翼,甚至不敢回头正面答话。
王飞翼走到钱三身后问道:“钱三,查的怎么样,有结果吗?”他希望钱三可以问出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传出流言的人即便不是凶手,也定和本案有着莫大的关系。钱三含糊了几句,王飞翼也没听个明白,没等王飞翼问个仔细,钱三突然转过头来说道:“王警官,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知道什么流言,更不想去弄清楚它从哪里来,我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
王飞翼这才发现钱三脸上有一些淤青,很明显是被人打了,而且揍的不轻,他这明白前三为何如此反常,他很理解钱三的心情,凶手敢杀人,威胁村民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钱三之所以这样无非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家庭。
王飞翼关心道:“钱三,你没事吧。”语气柔和,充满安慰。钱三叹口气说道:“王警官,不是我钱三不帮你,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还有,小心一些,这案子能了就了了吧,对你对大钱村的老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王飞翼很想大骂一顿钱三,但他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他道歉道:“对不起,钱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还把你连累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听到这些话,钱三心中很感动,他甚至想把心中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掏出来告诉王飞翼,但是他不能,他劝道:“王警官,你斗不过他们的,我劝你还是别查了,好好过日子不行吗?”真切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激动的脸上肌肉在颤抖。
王飞翼拍了拍钱三的肩膀,笑着说道:“钱三啊,有些事,你可以,但是我不行,我是人民的警察,维护人民的利益和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的责任,只要我在,那些犯罪分子就休想逍遥法外,好了,不打扰你了,再见。”
这么一席话让钱三听的热血沸腾,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立场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就不同,他说道:“王警官好走,一定要注意安全。”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巴子,可是太疼了,他只能心中暗骂自己没用。
万百强不在家,钱三有话不敢说,王飞翼越发觉的凶手就在大钱村中,但是万百强是小万村的,怎么会突然不在家里呢?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到底是什么人威胁钱三,竟然还出手伤人。王飞翼心中叹气,社会快速发展带动了无数家庭奔向了小康,看似和谐的社会之下,也不免有为祸百姓的不法分子。
离开钱三家后,王飞翼坐在车中,他看了看村中街道,坚定的眼神露出毫无畏惧的光芒,顺着街道直通向水落石出的黎明。坐在车中想了又想,王飞翼觉得开车过去太过于招摇,他这几天穿梭在大钱村中,有一少半的村民都认得他。
再三思量下,王飞翼把车子开到村口不远处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围绕着村子周边的田地前往钱春喜家中。村子周边几乎都是麦地,他观望着大钱村的风景,别有一番风味,寒风四起,干燥的树枝咔咔作响,刚露出土地不久的小麦害羞的看着田间小路上的陌生人,它们躲在土块后面,生怕陌生人多看它一眼,脸就红了。
有了大致方位和门牌号,王飞翼很轻松就找到了钱春喜的家,他特意选择在下午三点左右过来,目的就是不想引起轩然。还没到钱春喜家,就听到一阵阵闹哄声响,王飞翼眉头微皱,看到路边有个老人,他问道:“老大爷,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
老大爷看了看他说道:“你是外村来的吧,也没什么,一群闲人吃饱了没事,围在一起瞎闹腾。”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和恨意,似乎对那些闹哄的人很不满意,却又没办法阻止。王飞翼走到围墙外面听到:“豹子,豹子。”喊豹子的同时还伴随着清脆的咣当声,他知道那是筛子撞击瓷碗时发出的声响。
王飞翼从钱三那里就做过了解,钱春喜是大钱村有名的赌徒,聚众赌博也算是常事。王飞翼心想要不要打电话叫人来把他们一并抓走,但他并不知道院子里赌的有多大,他不想冒失,一直徘徊在街道上。
终于,王飞翼看到了机会,他看到几个人一起走进钱春喜的家门,钱春喜家并没有关门,可谓是明目张胆的聚众赌博。王飞翼跟了进去,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堂屋开着门,堂屋里站着十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屋中乌烟瘴气,烟雾缭绕,一大股烟从里面飘出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碗中的筛子上,并没有人注意王飞翼这个陌生人,看来他们平时都习惯了,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来管。王飞翼从缝隙中看到有三个人正在卖力大叫,其中一人正在奋力掷着筛子,口中还在叫着:“豹子,豹子,出门,出门,通杀,通杀。”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飞翼心里琢磨:“现在根本无法找钱春喜问些什么,怎么办才好呢,总不能等他们散了吧,那要到什么时候了?”忽然,他想到了赌资,他定眼一看,发现这几个人的赌资都不少,每个人至少有好几千堆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一沓,看来这是大赌徒了。
确认了赌资,王飞翼默默拿出手机,然后继续假装成围观者,趁别人不注意拍几张照片,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谨慎,没有任何人发现。
没过多久,钱春喜的手机响了,他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看完短信后立刻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有几个臭虫进村了,大家伙散了,散了。”他快速把现金揣进了口袋,端起碗,收起了筛子。
忽然,钱春喜看到一个人,他疑惑的问道:“你是谁?”但凡是大钱村的人,他都认识,就连邻村的人他也认识不少,而面前这个看客分明是个陌生人。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王飞翼,有人说道:“咦,这不是王警官吗?你不调查案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听是王飞翼,钱春喜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村口的眼线发来短信告诉他有警察进村,他猜测十有八九和这个王飞翼有关系。他冷着脸色说道:“哟,原来是王警官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哥几个,王警官亲自前来,是不是得好好招呼招呼?”
王飞翼早就听出了钱春喜不安好心,他笑着说道:“呵呵,你就是钱春喜吧,我这次来是特地来找你的。”钱春喜哼了一声说道:“找我?我看是来抓我的吧,兄弟们搜身。”他的做法已然超越了法律的界线,竟然敢搜警察的身。
王飞翼大声说道:“钱春喜,我告诉你,你这么做可是违法的。”他感到了威胁,但是并没有畏惧,时刻做着防备的姿势。钱春喜笑了,他说道:“违法?谁看到了?兄弟们动手。”几个人上去就抱着王飞翼,王飞翼猛力一甩,抱着他的人直接被他甩飞了出去,不巧的是他身上的手机也甩了出去,恰好落在王春喜脚下。
王春喜捡起手机,阴阴一笑,他按了一下开始键,发现手机没有锁屏密码,他打开通话记录,并没有什么发现,然后又打开收件箱,也没有可疑的短信,终于,他打开了相册,打开的一瞬间,吓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相册里有几张相片,正是他们赌博时的样子,这个时候,三四个人已经被王飞翼撂在了地上,不堪一击,他说道:“把手机还我。”钱春喜拿着手机笑了笑,他快速删除着手机里的照片,然后说道:“王警官,我这就还给你。”他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可怜的板板机被他摔的七零八落。
王飞翼看着破碎的手机,登时大怒,他没想到钱春喜态度竟然如此恶劣,他大声吼道:“钱春喜,你公然抗法,摔坏执法人员手机,很不幸的告诉你,你被捕了。”就在这个时候,警车到了钱春喜家门前。
“咦,老王,你怎么在这里?”一名40岁左右的警察问道,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进门就看到了王飞翼,同时也发现堂屋许多东西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他知道一定是王飞翼出的手,若不是王飞翼,恐怕这些赌徒早就散了。
“老齐?你怎么来了?”王飞翼疑惑的问道,他心想:“一定是有人报了警,老齐才会过来。”老齐早已命人把钱春喜几个人控制住,然后押上了车,干净利落的解除了王飞翼的尴尬境地。
老齐说道:“这不,接到群众的举报电话后,就赶过来了,原来是你小子报的警,怎么样?”
王飞翼问道:“什么怎么样?”他看着手里破碎的手机极为心疼,幸好储存卡还在。老齐说道:“当然是你的案子呀,你还以为我关心你的生活起居不成?”王飞翼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不,刚有点线索,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你扣走了。”
老齐哈哈一笑说道:“那感情好,我看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跟我一起回去吧,在警局审讯可比这挨家挨户找强得多。”
深夜,警察局依然灯火通明,审讯室里坐着三个人,钱春喜带着手铐不耐烦的左看右看,老齐和王飞翼看着眼前这个刺头,都是微微皱眉。老齐说道:“钱春喜,你知道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我怎么知道?”钱春喜一脸无赖的表象看着老齐,一股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老齐说道:“有人举报你聚众赌博。”钱春喜笑道:“笑话,聚众赌博?你们可有证据?我还要告你们私闯民宅,抓捕好人。”
王飞翼不愿了,他说道:“钱春喜,就算我们没有证据,你私自摔毁我的手机,就这一点,就够你蹲几天了。”王春喜的脖子躺在椅子上说道:“我摔了你手机?你有证据吗?请问谁看到了?我可告诉你,你们警察不都是讲证据的吗?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告你诽谤。”
“行,算你有种,钱春喜,你可别忘了,我这手机可是你碰过的,明儿个我就让化验部验验指纹,没关系,一部手机嘛,也值不了几个钱。”王飞翼不紧不慢的说道,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手机。
果然,钱春喜吊儿郎当的样子立刻变的紧张起来,他急忙问道:“你,你想怎样?”他十分担心,当时摔了王飞翼的手机出于一时的气氛,根本没有想过后果,听到王飞翼的话,他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捏拿不准王飞翼是不是在诈唬他。
王飞翼说道:“很好说,赔我一部手机就可以了。”钱春喜心中一喜,说道:“你放我出去,我赔你就是。”王飞翼笑了笑,说道:“但是,你必须配合我才行。”钱春喜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解的问道:“配合?你要让我怎样配合?”直觉告诉他王飞翼不怀一丝好意。
王飞翼说道:“问你几个问题,钱百胤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钱春喜万万没有想到王飞翼会问这样的问题,他回答道:“那天晚上我在家和钱百曾、钱广义一起赌,钱百胤的死可是和我没有一丝关系啊,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钱百曾他们。”他极力的证明着自己,表示与案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