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英所找的人叫钱海,在大钱村西头颇具影响力,而且这次村子个别户搬迁,他也是主要负责人之一,钱海为人宽和,性格柔和,是难得的好人,不管谁有帮助,他都会尽力而为。李兰英是妇道人家,不像钱德胜,不怎么会巴结人,为了房子,她宁愿求人办事。
“兰英啊,这房子的事儿,不是不能办,就是麻烦了些,你是知道的,这次管事的人是钱国栋,不太好说话,我尽量帮你说说,兴许可以给你划一片地方。”前海深沉的说道,他脸上长满了胡子,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射着精光,看上去极像城府很深的人。
“实在是太谢谢您了,海叔,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李兰英把手中提的箱子放在了沙发上。钱海伸出手阻拦道:“不不不,兰英,这可使不得,拿回去,拿回去。”李兰英笑道:“海叔,你看你,见外了不是,你跑东跑西的,费了不少心思,补补身体也是应该的,就这么说了啊。”她站起身子就离开了堂屋,钱海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走远了,留下钱海一个人在堂屋门前深深吸气。
“成天这么多事,我咋就没见你也说盖个房子?”一个女人从里屋走出来唠叨道,只见她身材矮小,留着一头短发,满脸怨气的看着钱海。钱海抽着烟,不为所动的说道:“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你不知道钱国栋的性格吗?等他喝饱了油水,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会给我好处,你不要天天在这抱怨行吗?”
女人这才明白了浅海的深意,她说道:“行行行,都听你的,赶紧洗洗睡吧,天天来人打扰,还让人睡不睡了。”她走道院子里,咣当一声,大门就被她关了起来。钱海深深吸一口气,吐出一股长长的浓烟,浓烟像是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抑郁,渐渐散在空气之中。
第二天,钱海来到钱国栋家中,钱国栋看到钱海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问道:“钱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钱国栋挺着啤酒肚,一身油腻肥肉,脸庞倒是精悍,左脸上还留着一块疤痕。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走,不过,倒是有七八户人家也想在这次搬迁中划出一块地皮来。”其实,找钱海的人并不多,他故意说这么多是想探探钱国栋的底。钱国栋笑得很甜,他说道:“想划一块地,行啊,那得看他们打算怎么表示了。”
钱海早就知道钱国栋会狮子大开口,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有提前说也想划地皮的事儿,他说道:“其中有几户,按照规定应该划地皮给他们,您看该怎么做?”
“这还用我我来教你吗?想有地皮盖房子,可不是一件想盖就盖的事儿。”钱国栋坐了下来,语气倒是不严厉,反而很宽和,像个老狐狸,眼神虽是在笑,却充满了吃人的渴望。
钱海说道:“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这就回去了。”他正准备离开,钱国栋说道:“等一下,钱海啊,只要你能多拉几个人盖房,我便会给你也划一块地皮,而且是免费的,你家那破瓦房都不能住人了,该换了。”
钱海听的一颤一颤的,钱国栋的话充满了诱惑,但如果他按照钱国栋的话去做,便是踩着别人的脖子得到一块地皮,对于他来说,是极不愿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家境,老婆孩子,他心中暗暗打算狠一把。
钱国栋在村中并没有什么职务,只是势力比较庞大,不仅和煤老板的关系甚密,同时还是村长钱国梁的弟弟。在大钱村,钱国栋可谓是不能得罪的人,钱海只不过是个跑腿的,在别人眼里,钱海算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厉害人物。
钱海回到家中,左思右想,从踏出钱国栋家大门开始,直到坐在竹式沙发上,他都在琢磨怎么才能双赢,既可以帮助委托的人,又可以让他自己得到一块地皮。他家生有三个儿子,这对他来说是极为头疼的事情,如果不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以后自己的孩子结婚恐怕都没地方住。
是夜,钱海找到李兰英,说道:“兰英啊,有消息了,想在搬迁处盖房子不是不能,只是地皮比原本的贵一些,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他说的很轻很柔和,一脸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人一样。
李兰英一听,心中大喜,脸上紧张的表情登时松了下来,她最害怕的就是不能在搬迁区盖房,她早就打听好了,搬迁区规划的很好,而且房子的样式都差不多,从表面上看去让人感到很舒服,她问道:“贵多少?”
钱海抽了一口烟,说道:“一块地皮2000,这还是我好说歹说压下来的价,毕竟你们家不在搬迁户中,这个价已经不错了。”他假装很淡定,淡和的眼神看着李兰英,生怕李兰英会拒绝,如果李兰英拒绝,那他想要得到一块地皮的梦想很可能就会落空,只要李兰英买了地皮,那些摇摆不定的望风户一定会有所行动。
李兰英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2000块钱对她来说是很多,但是为了房子,她觉得很值得,她说道:“海叔,你先回去,容我和德胜商量商量,毕竟这是大事。”钱海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考虑好了告诉我就行。”
钱海明白,李兰英一定会出这个钱,因为李兰英没有讨价还价,而且脸上还浮出了一丝喜悦之色。回家的路上,钱海心中思索:“只要李兰英拿下那块地皮,其他人一定会纷纷行动。”他越想越高兴,甚至哼起了歌。
第三天,李兰英找到钱海听,表示愿意接受这个价钱,钱海告诉她动工的时候交钱就行了。钱海家距离李兰英的婆婆家不远,李兰英刚走出钱海家大门就听到一个女人说道:“前两天还疯传谁谁杀人,这两天就没了,谁知道是不是某些人在背地里干了什么龌龊事。”
女人犹如聊家常一样和别人有说有笑,偏偏她的话被李兰英听到了,她一听,心中火冒三丈,说话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小叔子的老婆,叫陈如花。在钱德胜家,钱德胜排行老二,他哥哥叫钱德福,弟弟叫钱德贵,陈如花正是钱德贵的老婆。
钱德贵没有独立的房子,一直和李兰英的公公婆婆一起住,陈如花本就是不讲理的女人,公公婆婆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谓是表面是公公婆婆家,实则是已经变成了钱德贵的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兰英和陈如花矛盾很是尖锐。
李兰英嫁给钱德胜后,钱小枫刚出生就被赶出了家门,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在破旧的老房子里。老房子人气稀少,阴气湿重,在钱德胜几年的努力下才有了现在的家。正是这个原因,李兰英心中非常憎恨她的公婆,认为他们偏心眼,再加上她更是讨厌陈如花,陈如花和公婆住一起,这让她更加讨厌这些人。
听到陈如花的话,李兰英就知道陈如花又在背地里说她坏话,她走上前去,说道:“我家小枫学习好,为人正直,做没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不像有些人,天天在背后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自己干不干净。”她本想说更难听的话,想了想还是算了,总归来说她和陈如花也算是一大家人,在大街上,过于丢人。
陈如花却不这么想,她站起身指着李兰英说道:“你说谁不干净?”瞪大的眼睛爆射着凶狠,一股想要打架的气势逼近李兰英。经过这些年的磨砺,李兰英早已不是初来乍到的嫩雏,她笑了笑说道:“谁不干净,心知肚明,何必要我说出来,万一说出来,她受不了,岂不是很丢人?”
陈如花挥手推了过来,说道:“我哪不干净,今天你给我说个明白。”李兰英早就料到陈如花会动手,没待陈如花的手推过来,她就躲开了,陈如花扑了一个空,差点摔倒在地。李兰英笑得更欢了,如是陈如花直接摔在地上,恐怕她就大声笑出来来了。
没有推到李兰英,陈如花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旁边的邻居都劝道:“如花,兰英,算了,你们别吵了,兰英,快回去吧。”李兰英是个要强的女人,听邻居这么说分明是向着陈如花,她说道:“我现在正舒服着呢,回去做什么?”她一脸要和陈如花纠缠到底的架势。
陈如花咧着嘴,鄙夷的眼神看着李兰英说道:“一个妇道人家,天天晚上进出别人家门,也不嫌害臊,我都感到丢人。”她家距离钱海家很近,没几步就到了,因此李兰英进出钱海家她看的一清二楚。
为了房子的事情,李兰英可谓是跑动跑西,这些事本来应该钱德胜出面的,但是钱德胜外出打工,这些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李兰英的身上,听到陈如花污蔑自己声誉,李兰英的气在一瞬间就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