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醒了?”二叔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道,从床头拿起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着了,而他身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埋满了烟蒂,看来他在我床头应该坐了很久。
“我怎么睡着了?”我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左右打量着,整个西厂房里就只有我和二叔两个人,我接着又问道:“罗明呢?”
“我昨天晚上就告诉你,别多管闲事!人家都没事,就你差点死过去,人早走了!”二叔狠嘬了一口烟,瞪着眼看着我。
我一愣,不敢置信的往外边指了指:“怎么就走了,他没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那北厂房里有鬼!”
“有个屁的鬼!”二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昨天夜里你前脚刚走,我后脚穿了衣服就跟了出去,罗明我是没看见,但你小子跟着了魔似的,叫都叫不住,等我追进北厂房,你跟罗明正四脚马叉的抱在一起,躺在地上,人家罗明好歹穿了件外衣,你丫光着个膀子死命的掐着罗明,等他妈我把你掰开,罗明差点没背过气去,你丫跟睡死了似得,人家厂里人说你是中了邪了,整了一大碗鸡崽血给你灌下去,你他妈才算安生!”
“我中邪?!”我匪夷所思的吼了一声,瞬间坐了起来:“中邪的是罗明啊!是他掐我,怎么成我掐他了!那北厂房里屋放着五口铁棺材,你们没看见啊!”
“他掐你?!”二叔啪的就把摇头捻在了烟灰缸里:“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脖子上有伤吗?罗明那脖子肿的跟大腿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要不是我赶到的及时,你丫早关牢子里等着挨枪子了!一百块的纸票子,我拍了两张出去,人家才肯走,你他妈就给我惹事吧!还他妈的铁棺材呢,那北厂房里就几根烂木头,我就应该给你小兔崽子捆那些木头上!”
我愣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脑袋里一阵阵的犯晕,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中了邪。
“不对啊!老李不是说这厂子里总有怪事发生吗?”我依然不死心。
“有怪事就得是屋子里放棺材啊?闹鬼才叫怪事啊?你都快把人掐死了这不算怪事?”二叔被我气的呼呼喘着粗气。
不应该啊,我明明进到北厂房里足足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怎么在二叔嘴里就只是前后脚的事了,而且我在北厂房里屋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五口只有一米长的铁棺材,那些黑线条,黑布帘怎么就根本不存在了?我还是难以相信二叔说的话,这让我更加想再到北厂房里去看看了。
我没再跟二叔分辩什么,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趿拉起地上的鞋,一边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呦!这位小兄弟醒了?”
我刚把鞋穿好,就听屋门被推开了,人还没来进来,一道憨厚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
进来的人至少七十岁往上了,一头银发,佝偻着背,一只眼睛微微闭着,只有一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微微的笑着。
“王叔您来了。”二叔回头打着招呼,连忙接过了老头手里端着的小盆,盆里有几个馒头,一小碟咸菜。
姓王的老头依然呵呵笑着,上下打量了我,声音有力的说道:“我估计小子也该醒了,俺们这嘎达也没啥好吃的,给你们整了几个馒头咸菜啥的,凑合吃点。”
“谢谢王叔,您别忙了,这小子昨晚上喝了您给弄得鸡崽血,可算是醒了。”二叔背着王老头把小盆递给了我,不着痕迹的瞪了瞪我,让我别再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了。
我故意把目光挪开,假装没看到,问向王老头说道:“王爷爷,您是这厂子里的人吧?那北厂房里有什么您肯定知道,那里面就只有几根木头吗?里屋没有几个一米来长的铁盒子吗?”
王老头的脸上表情还在笑,但我却突然之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里一阵冷。“咋的了?把我这木材厂当成啥了?还整出几个铁盒子来。我说你们这些个城里人啊,这人生地不熟的别瞎跑,虽然俺们这镇子里也有几十口子人,但毕竟这周围也是荒山野岭的,遇到个啥怪事也不算啥新鲜事,你小子啊估计就是中了邪了,这周围偶尔的冒出来几只黄皮子也是有的。待会要去哪儿就赶紧的赶路,别整迷了道可没人寻摸你们去。”
“不是,王爷爷……”
我刚要说想再去那北厂房里看看去,二叔背对着王老头一把按住了我,对我皱了皱眉,笑呵呵的回头对王老头说道:“王叔您老多受累了,我们吃口东西就走了,打这里到西凤村应该没多远了吧?”
“呵呵,现在开始赶路的话,擦黑应该能到,后面的路都是山路,可没车能进的去了,全靠两条腿往里走,可别耽误了。”王老头说完,颤巍巍的转身又出去了。
“二叔,这地儿……”
“别说了,吃完了就走,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等我们从木材厂出来的时候,整个厂房里也依然只有王老头一个人送我们出来,而我分明看到,东厂房里影影绰绰的至少还有五六个人,而那几个人我从始至终都没见到过。
这里已经算长白山外最后的一个镇子了,再往里走,就已经是长白山的外围了,根本也就没什么路了,好在木材厂的王老头知道姥爷家的西凤村的位置,而且这里的树木植被还不算太茂盛,只要找准了方向,迷路的几率不大。
我们刚出了镇子,我看前前后后再没半个人影,就立马凑到二叔身边,一边揉着还有些发晕的脑袋,一边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二叔?我可不能看错了的,也不可能中了什么邪,那木材厂就是有问题!”
我话音刚落,二叔马上把手指竖在嘴唇中间,对我摇了摇头让我别说话,随后眼神就往后瞄了瞄。我下意识的刚要回头往后看,二叔瞬间拉住了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你知道自己中了邪就好,我早就嘱咐过你,这山峦重叠之地不比咱们城里,鼠虫蛇蚁的就是多,谁让你不自己小心的。”
二叔对我说着话,可眼神却一直再留意着身后,接着也不等我再发问,就随手递过来个打火机,又给了我一根烟。
“抽根烟清醒清醒,脑子就不晕了。”二叔眼神向下一点,指向了我接过去的打火机和烟。
我是从来不抽烟的,这点二叔知道,而且抽烟不是越抽越晕,怎么还能清醒了,我狐疑的看了看手里的烟,一边思索着,一边就把烟放进了嘴里。
很明显,二叔的话不是说给我听的,可是我们身后半个脚步声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人跟过来,而且他也一直拽着我,不让我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