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便是中秋节,城市里的街道车水马龙,街道两侧灯红酒绿,万家灯火,张灯结彩。
二号线地铁里,梁君谧一个人站在安静的车厢里,额头抵着扶杆,有些晃神。
她心脏砰砰直跳。
刚才跟肖时燃一起出现的女孩是谁?
她似乎从未见过。
模样干干净净,长得也挺水灵的。
成年男女恋爱自由,左右梁君谧从来就没把肖时燃当做过自己的丈夫,如果肖时燃跟那女孩是情侣,两个人情投意合,日后又说不定肖时燃能为了那女孩而跟她离婚,那对于梁君谧来说,倒也怎么都算是一件好事了。
第二天清早,不到八点,b组的摄影罗浩便出现在了苏晓蕾家楼下。
梁君谧扎着一个简单利落的高马尾,手拿着一份黑色的文件夹钻入了罗浩的车:“浩哥,高组长昨晚又跟我把今天的采访修改了一下,你要不要看看?”
“行,时间有点着急,到了现场再看。”
罗浩帮梁君谧把背包扔到后座,扎好安全带,踩了一脚油门,便径直将车子驶向了168军区。
军区门口停满了车。
罗浩和梁君谧拿着通行证,通过层层关卡,反复打电话核实,约莫二十分钟后,才终于进入了军官公寓。
十几家媒体杂志记者齐聚在军官公寓的一楼大厅,各自据守着一处沙发或长椅,只等着能采访肖时燃一面。
记者们议论纷纷,他是抓捕了潜逃到森宿岛恐怖分子的主人公,也是保护了森宿岛全体岛民安危的一大英雄,对于他能促成今后征用森宿岛当做军事基地一事,军方更予以了高度的嘉奖,像是肖时燃这样的人物,自然该得到这样的推崇,这是他应得的待遇。
梁君谧很懂得这一次采访的主题方向,夸就完了。倾尽所有华丽的辞藻,拍他的彩虹屁。
罗浩咬着份金枪鱼三明治,接过她手里的采访问题,看了一会儿,笑着点头。
“这挺好的,你就按这个思路问。毕竟咱这是军事节目,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孰轻孰重,咱自己掂量就行了,君谧,看来你很有慧根呀。”
梁君谧莞尔,咗了口热豆浆,阖上了满纸变相赞誉的采访问题。
其实这样做也简单,免得她在工作中掺入个人情绪,毕竟她迄今为止还没能忘记那些因肖时燃而失去了家乡流离失所的岛民,他们淳朴简单眷恋故土,一个个本不想离岛,却因为恐怖分子一事,被肖时燃的军队强制性带离。一共就七个恐怖分子,却夸张的动用了上百名海军精英,拿着真枪实弹全副武装,会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梁君谧深呼吸,移开视线,电梯口忽然传来骚动,罗浩先闻声站了起来。
他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
看清楚来人,他连忙梁君谧:“快,是肖将军!”
梁君谧点点头,收拾好自己刚吃过早饭时残留的食物包装袋,又抱起手里的文件夹,拿着一只话筒,匆匆惶惶地挤入了人群。
犹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人说过,做记者这一行就是绿头苍蝇,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哪儿有味就往哪儿去。现在想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罗浩扛着笨重的摄影机紧随其后。
面对人山人海,梁君谧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挤了进去,她将专用话筒递到肖时燃面前,肖时燃微怔了一瞬。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海军制服,左胸左上角别着一枚枚功勋略章,深郁的眼眸亦如平常时那般沉静。
梁君谧没有犹豫,当着一群记者的面儿,伸直了胳膊:“肖将军,我听说您在指挥作战过程中,在没有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率先营救了一名来自岛外的女子。”
“对。”
“孤身范险?您是怎么做到的呢?毕竟您身为海军上将、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在那样一种形势极其严峻的情况下,出于对国家和人民考虑,您其实无论如何都应该优先确保自身的安全不是吗?”
“没什么,保护全体公民的人身及财产安全是我们做军人的义务。”
肖时燃冷静地转身,继续极公式化又官方地回答着另一个记者所提出的问题。
她的采访就是这样,照本宣科、阿谀奉承。而肖时燃的回答更不走心。他如果能换一句话,选用一些带有煽动性情感的词语和名字,那么明天的头版头条就是他的了。
梁君谧低头翻动起文件夹,准备着下一个问题。
“肖将军,我听说您……”话说到一半儿,她哽了下去。
奇怪,她手里的采访问题被人动过手脚,原本的问题被人用钢笔划掉了一半儿,第二行多出了一截潦草的铅笔字。
罗浩用胳膊肘拐了她两下,挤眉弄眼,示意她时间紧迫,赶紧问呀。
她看了一眼罗浩,猜到是他。
万众瞩目,身旁的其余记者都陆续等的不耐烦了。
“肖将军,你在此次行动中有没有受伤?”
“将军,请问森宿岛的岛民政府方打算如何安置?”
“将军,要不您先回答我一下本次抓捕行动的作战思路吧?”
肖时燃薄唇紧闭,恍若未闻,他矗立在人群之中,对于其他人的提问一概不理,深眸凝望着梁君谧,好像就只等她那说到一半儿的提问。
梁君谧心绪复杂,抿唇,顶着几十道质疑的视线,无奈,开口说道。
“听说……您昨天有去过儿童医院,当时与您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士。”
话音落下,大厅里议论纷纷,罗浩立即将镜头对准肖时燃。
这可是他一个人搞到的独家新闻做不得假的,谁让他运气好,昨天下午偏巧让他撞见肖时燃与一秘密女子出入儿童医院,两个人一前一后神色匆匆,行走在儿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他胳膊上还搭着那神秘女子的外套。
肖时燃是结过婚的,满泽城人都知道。
只就是不知道那女人是他久不相见的妻子,亦或是偷养在外面的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