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陆沫一怔怔地瞧着他。
“你说呢。”傅行止盯着她仍旧泛红的眼,声音愈发低沉,“我要是不出现,你就打算傻站着挨揍?”
她没应声,几秒钟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客气:“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刚才,就在茶壶要砸下来的那一瞬,她突然一只大手紧紧扣住了手臂,整个人被拽向一旁,然后耳边扫过一阵风声,那几个飞在半空的茶壶就被身后的人一脚踢飞,狠狠砸在了几米之外的地砖上。
她的确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傅行止。
他不是公司有要紧事要去处理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看到陆沫一脸上的漠然疏离,傅行止微蹙了一下眉头,“你这张嘴实在是缺调教,太不讨喜。”
随后,便放开她的右手,转过身看向仍坐在沙发上还处在震惊之中的陆长青,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看来您对我的新婚妻子,意见不小啊。”
“你,你的意思是……”陆长青错愕地睁大眼睛,一时间难以置信,“你就是那个傅行止?”
“没错。”傅行止笑的温和儒雅,但笑意却未达眼底,黑眸宛若古井般深邃,丝毫看不出情绪,“我就是您刚才口中的那个‘废物’,傅氏集团执行总裁傅行止。”
“你,你不是个……”陆长青好歹也是纵横商界多年,客气圆滑那是基本功,前后几秒就反应过来,迅速从座椅上站起来,也不追根究底,只笑吟吟地走过去给傅行止赔着笑脸,“哦,一定是康复了,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着,扭过头不悦地瞪了陆沫一一眼,“你这丫头,怎么不告诉我贤婿已经病好的事情?”
“我……”
“是我不让她说。”陆沫一正要解释,却被身边的傅行止轻声打断,“还有,我想提醒您一点。”
傅行止话语微顿,转过头认真地看了陆沫一一眼,俊脸上温和的笑容逐渐消失,神情忽然严肃起来,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无比郑重向陆长青宣告着,“沫一不光是我的合法妻子,更是傅氏集团的女主人,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轻视她。轻视她,就是在轻视整个傅氏集团。”
陆长青一听这话,表情又是一僵。
谁不知道,在整个海城傅氏集团可是财力雄厚,炙手可热的大集团,何况陆氏已经被傅氏夺走控股权,哪里是他现在能轻视的。
只不过,协议里明明说清楚了傅行止是个残疾驼背,怎么露面的却是个健硕挺拔的健康男人?
他虽然疑惑想问个清楚,但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气场慑人,他实在不敢开口,只能堆着笑脸先应付下去。
“嘿嘿,贤婿言重了,”陆长青主动赔笑,一脸和蔼地道,“刚才我那是气头上胡言乱语,我自己的亲女儿,我怎么会轻视呢。贤婿,这都是误会啊。”
说话间便已经主动搭上了傅行止的手,以长辈姿态和颜悦色的请他们两人移步上座,又喊着保姆赶紧安排午饭。
“不必麻烦了,公司还有紧急事务要赶回去处理,我就先带沫一走了。”傅行止微微一笑,不留痕迹的挡开了陆长青搭过来的手,从头至尾都没喊过一声岳父,脸上虽然洋溢着儒雅的笑,可态度却漠然冷硬,“给您二老带的礼物,等下我秘书章程会亲自派人送进来。”
话毕,根本不等陆长青做出反应,傅行止就已经扣着陆沫一的手,将她拽住陆家大门。
大厅里,陆长青瞧着傅行止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脸上和善的笑容迅速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思索,沉吟片刻后立刻拿出手机播出一通电话,“老陈,傅家那个残疾确定一直没露过面吗?有没有康复的可能?你想办法去查一下他,三天之内给我个准确答复!”
*
一个半小时后。
远郊,精神疗养中心。
陆沫一抱着一束鲜花往住院大楼走去,脑子里却不可自抑的浮现起傅行止在离开之前跟自己说话的情景。
当时在陆家门外,她虽然疑惑傅行止对自己袒护的态度,但出于礼貌还是感谢他特意抽空从公司赶来帮她解围。
可没有想到,他确眉眼一弯,幽深的黑眸中透着一丝笑意,像只狐狸一般眼底般狡猾地道,“陆沫一,不要谢的这么早。你要知道,别人对你好都是有目的的,我也一样。”
等她追问目的,他却已经收起笑意,只给了她一句“你会知道的。”
之后,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便拉开车门赶回公司。而他的秘书章程在临行前,拿出一张黑卡,告诉她这是傅总给的,让她随意消费。
购物,她哪里会有购物的心情呢?
这短短几个月,她经历了太多变故,从陆家的大小姐,变成了海城有名的下堂弃妇。
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来探望过母亲。
现在,她又被父亲卖给了傅家,做了名不副实的傅太太。而这次的婚姻,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想把这个消息也告诉母亲,即便……母亲根本什么都听不懂。
住院部三楼,vip病房。
陆沫一走到病房门前,准备敲门却发现房门只是虚掩着,露着一指来宽的门缝。
透过门缝,陆沫一可以清晰的听到从房间里面传出的谈话声。
那声音爽朗清脆,语调愉悦,竟然是江远城的声音!
陆沫一啪地一下推开房门,果然看到了正坐在窗边藤椅上喝咖啡的江远城,而对面的椅子上,正坐着穿着白色家居服的母亲在一脸餍足的吃软糖。
“你来干什么?”她佯装镇定,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窗边的男人,可说话的声音却仍然有些颤抖,暴露出她此刻的惊慌和诧异。
这里是疗养院,只要是亲属,登记相关文件,任何人都可以来探望。
“别紧张,虽然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但夫妻一场,我只是过来探望一下阿姨,没有其他意思。”窗边,江远城并未立刻看向她,仍然舒适的靠在藤椅上维持着慵懒的坐姿,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侧脸上,像是在他脸上镀上一层碎金,将他原本线条冷硬的脸部轮廓都映照的柔和起来。
“这里不欢迎你。”陆沫一说得干脆,抬手指向门口,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一倍“我不想见到你,你马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