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三人开始讨论外面的形势为下面的行动拟定方针。

“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十层发生的变故现在还没延伸到这里，铁鞑方还没有什么剧烈反应，而且暗狱的外界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原本就被千允带走大半、所剩不多的铁鞑修士如今大都被抽调了出去，现在的暗狱正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虽然对付我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硬闯绝无可能，但不得不说，这已经是我们所能预见的最佳境况了。”尹燕乐呵呵地道，现在这种情况比之前预期的要有利得多。

“这样千载难逢的时机并不会持续太久，宜早不宜迟。”颜宽补充道。

十层的兽潮让车骑在暗狱的修士势力折损大半，但留在宣夜城的情报网络大都由平民组成，基本无损，这正是尹燕和颜宽最大的凭籍。

“我昏迷这几天，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褚烈问道。

颜宽道：“因为要送出去的人很少，所以准备起来相当容易，各方面都安排差不多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无尽之塔附近的情况，根据那边传来的消息，最终的策略就能具体下来，可惜并不是很顺利。时间还有几天，褚兄弟你安心养伤就是。”

二层的无尽之塔离宣夜城其实并不远，平时守备也不是很严。但最近不知道为啥，警戒突然多了起来，颜宽手底下的平民探子在宣夜城如鱼得水，一旦离开城镇却会显得比较突兀，是故并不顺利。

褚烈所受的大多是皮肉之伤，以他恐怖的恢复速度，苏醒期间就已经愈合大半，现在已经能像常人一样能活动自如，只要不动手就行。尹颜二人要不是知道他的一些情况，绝对会认为他拥有的是恢复型契魔。

整个逃出暗狱的计划是以隐蔽为主、战斗为辅的，真正遇到的斗争并不会很多，如果形势严峻到那一步，也就离失败不远了。所以二人对他的伤势会不会影响到计划丝毫不担心。

瘦猴就没这么轻松了，他伤及修士最关键的经络，恢复能力也没有褚烈那么厉害，所以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暗狱养伤了。

“虽然才来不久，但这个城市有许多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有些东西我想先去了解一下。”褚烈突然道。

“这里是暗狱，肯定和外面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习惯了就好了。”颜宽在这里待了很久，自然知道的更多，在他看来宣夜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在颜宽眼里，褚烈虽然颇多神秘，但终归只是个二十左右的小年轻，没见识过暗狱的严酷实属正常，他哪知道褚烈非但不是雏儿，反而是从更黑暗的炼狱之中爬出来的。

褚烈知道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但并未多说，如果真的有什么发现，等得出结论再拿出来讨论也不迟。

“老吴是乔装能手，出去之前记得找他给你打扮一下，避免被人认出来。”离开房间之前，颜宽叮嘱道。

……

尹、颜二人离开之后，褚烈第一时间将心神沉入源海。

冰凰依然在躺在她的冰椅上，待在被冰封湖面的一角，此时她脸上多了一个布满裂痕的面具。虽然她身形较常人娇小得多，但因为脑袋比例大的缘故，戴着这面具居然还蛮合适的。

褚烈将意识凝成一个小点，来到冰凰面前。

修士在自己的源海原本应该是像神一般的存在，想干啥就干啥，化一具分身只是举手之劳。但现在褚烈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只有一级中阶，凝成一个小点已经是极限了。

“冰凰前辈。”

“小家伙，你醒了啊！不用这么拘谨，我现在十分虚弱，对你一点威胁都没有。再说了，就算有你也不用怕，因为我现在除了你的源海哪都去不了，我只会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不会对你不利的。”冰凰敏锐地察觉到褚烈的警惕之心，于是出言安慰道。

“会不会对我不利还不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褚烈心道。

他并没有特别担心冰凰对自己不利，他自己对冰凰没什么办法，但还有别的凭籍——冰凰并不是自己源海的第一位客人，宙魔可比她强势多了，现在却被束缚在湖底的石碑上，成为自己的助力。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冰凰选择寄居到自己源海，多半也是因为石碑，也就是序列之章的缘故，她有没有什么针对石碑的办法自己也不知道。但正如她所说，现在难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谨慎是必要的，但即使想得再多，自己也没有任何处理的办法，暂时只能先这样，来日方长。

这些褚烈在当晚走出斗兽场来到这里的路上就开始考虑了，拘谨的样子多半是做出来给冰凰看的，毕竟他也不想一派轻松的模样让对方起疑。

冰凰看他仍不做声，又道：“等你到了明义期，有了自己的神识，就能感知到现在的我是多么弱小了。”

褚烈“撇嘴”道：“明义可是四级之上，亏你说得那么容易！”

“放心吧，有我在，那只是早晚的事情！你成长越快，对我的恢复帮助越大，我就能更早一点恢复自由之身，在此之前，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提升实力，避开祸端，之前那场战斗就是我的投名状。”冰凰信誓旦旦道，接着她摘下面具，一脸真诚地看向褚烈所化的小点，“当然，我不是完全无偿地帮助你的，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只有约法三章，才能在接下来的漫长时光里通力合作，这样对彼此都好。我冰凰可不像你们人类，做出的约定都会不遗余力地去遵守。”

“做交易之前，不如先谈谈房租的事情……”如果现在有表情，褚烈一定是一副奸商的嘴脸。

接下来二人对于如何合作做了细致的讨论，并相互交换了不少信息。

按照冰凰的说法，拜褚烈极低的实力所赐，她当初在寄身到褚烈源海的时候，仅仅只保存了极少量的神识，像斗兽场那样的出手已经是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她现在需要做的有两点，一是养伤，恢复神识，在此期间，褚烈需要帮助她收集有利于恢复神识的道具，就比如这个青泠石做成的面具。第二是帮助褚烈提升实力，因为只有褚烈的实力提高了，源海才能容纳她逐步恢复的神识。也就是说，他的实力决定了她神识恢复的上限。而且，只有褚烈变得强大，才能有更多的机会获得更强力的滋养神识的天材地宝。

等到褚烈的实力到达足够高的水准，冰凰的神识恢复到足够强大，她就能重新凝成妖核，最终修复肉身，重获自由，在此之前只能与褚烈相依为命。

这一点褚烈没有怀疑。他有理由相信的，自己的源海是特别的，因为，在被困逾万年的时间里，不可能只有自己这三人来到过封印她的地方，如若随意一名修士的源海都能够令她安身，她早就成功脱困了。她能寄身此处绝对与序列之章脱不开关系，在十层的时候，冰凰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要殒命了，那时候的姿态也绝不似作假。

“该死的人类，我怎么感觉被骗了！”一一谈妥之后，褚烈对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逐条分类做了总结归纳，冰凰听得越来越胆战心惊，直呼上当，但仔细一想，却又都是自己刚才答应过的，并无不妥，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

没办法，褚烈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类，在谈判艺术方面甩开冰凰五条街，偷换概念这种东西运用得隐蔽且熟练，冰凰虽然活了褚烈的数百倍的年月，但专业和外行的差距，并不是年纪能弥补的东西。

虽然很多约定的东西没有实际的衡量标准，是否尽力全凭本心，并没有办法去监督，但在褚烈看来，像冰凰这种古董级别的存在，是有自己的骄傲和矜持的，答应下来的做起来肯定也不会打折，不然她也就没必要那么锱铢必较的去讨论了。

最后，冰凰道：“幸亏在弥留之际，我扫了你一眼，居然发现了你身体里有序列之章！不然我已经身死道消……其实我很好奇，你一个实力如泡沫的小小修士，如何做到将序列之章完美融入源海之中的？”

“你觉得我会知道吗？”褚烈反问道。

“哈哈，你说的也对！”道理很简单，褚烈的实力和年龄在那摆着，这不是他能接触到的层级。即使有人想告诉他，也会苦于不知道以何种方法解释，因为他根本理解不了。

“关于序列之章，你又知道多少呢？”褚烈反问道。

“呃……”冰凰思索了一会，道：“序列之章非常神秘，具体的我知道的也不多，见到它更是头一次。但它在修士的世界里非常出名，在我漫长的生命中，它曾经匆匆出现过几次，每次时间都很短，却都能引起整个大陆的争夺，由此可知它的珍贵。我劝你在足够强之前，最好不要轻易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

“这个自然，我又不傻。”褚烈内心一阵白眼，嘴上却道：“足够强是有多强？”

“最起码，要到溯源初期吧。”

“七级么……”褚烈无语，你还真是敢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