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齐齐来到岩浆瀑布面前。昨天听了褚烈的分析之后,尹燕当即决定一起过来看看。
“已经是死路了,这里有什么异常吗?”颜宽好奇道。
褚烈伸出两个手指,“两点。一,这里有风,二,这里的空气比较潮湿。当然,这两点很可能有什么关联。”
褚烈并不知道,尹燕的契魔是火属性的,对这里的火属性灵气的细微变化感觉更敏锐。
她看一了眼褚烈,心领神会道:“你是说这里可能有隐秘的通道通往外面?”
褚烈点头。按常理来说,流动的风和湿润的空气都不是熔洞深处会有的东西,尤其还是岔道的尽头。
颜宽立即开始四下打量,褚烈摇头道:“周围的各处我昨天已经仔细找过了,并没有出口。”
“那现在怎么办?”
褚烈一指岩浆瀑布的两端,“如果其他的路,应该是瀑布的后面。看那里层叠分明的痕迹,我推测这个岩浆瀑布的大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能等它变小的时候再说了。”他苦笑一声,“希望不会等太久。”
尹燕表情凝重道:“你觉得它什么时候会变小?我们耗不起太多的时间。”
褚烈摸了摸后脑勺,无奈道:“谁知道呢?或许是今天,或许是几天之后……不过好消息是,现在它看起来已经明显比昨天小了一些了。”
颜宽看向尹燕,“大姐,怎么办?”
尹燕看看瀑布,又看看褚烈,表情阴晴不定。最后她咬牙道:“等!就等上三天!”
等待是枯燥的,而不知何时是终点的等待更是折磨人的心志。又过三天,虽然瀑布的流量一直在衰减,但规模并未变小多少,露出来的些许地方,几乎也都是坚实的墙壁。
就在众人的耐心全部耗尽,准备离去之时,突然,原本声势浩大的瀑布戛然而止,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看!那里!”瀑布断流之后,露出了其后的河道,在那岩浆流通的河道高处,另有一处地势较高的岩洞。
“迟则生变!走!”尹燕一马当先,沿着岸边凸起的岩石,几个起落就上到了洞口处,然后奋力一跃,跨过了还岩浆未干涸的区域,到达那处岩洞的洞口。
褚烈和颜宽依样画葫芦,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向里前进了一段时间,周围的空气温度明显下降了不少,这让三人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毕竟辛苦多日,现在终于望见了曙光。
“靠!那里有水塘!”前方突然变得宽阔起来,看见远处的水光,褚烈兴奋地爆了粗口。
这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岩浆湖,而是切切实实的水塘!
“滴答!滴答!”无数凝在洞顶的水滴落在水面上,这声音传到三人耳中,犹如仙乐。
水的温度依然不低,但远达不到烫人的程度,三人痛快地喝了个饱,然后略微洗漱修整了一番,就准备继续前进了。
褚烈看了看右手腕上那条细到不起眼的金属痕迹,微微叹了口气。如果这时候能用上它,那么这趟辛苦的旅途想必会轻松不少。
老头留给他的叫做“钛晧之镯”的奇异手镯,从他来到暗狱开始,就变得越来越紧,然后越来越细,直到现在只剩一道浅浅的痕迹,不细看都无法看见,就连束缚感都变得若有若无,使得褚烈自己有时候都会遗忘它的存在。但他知道,它一直在那里,他曾试着连续不断地往里注入灵力,但从来都是有去无回,手镯本身也毫无反应。
他没有忘记老头曾很轻易地从里面放取物品,知道其中另有乾坤,以他现在实力,还不具备使用它资格。
“呱呱!”水塘一角,熟悉的叫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是它!”
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那只灵蟾来到了这里!虽然随着环境的改变,现在它由之前的红褐色变成了现在深青,但背上彩色的突起和腿上仍未完全恢复的伤口,让大家瞬间认出了它。
也许是颜宽兴奋的喊叫吓到了它,只见它斜睨了三人一眼,“哗”地一声跃出水面,向洞穴深处跳去。
“追上去!”
既然它在前面带路,众人也就没了非要捉住它的心思,非常默契地将速度保持在了既不追上也不落下的水准,谁知它居然好似对几人的速度不满意,居然三步一回头地往后看,弄得众人哭笑不得。
约半个时辰之后,诸人眼前一亮,时隔多日,终于再次见到了十层的“天空”!
出得熔洞,那灵蟾向前纵身一跃,身影消失。
诸人忙上前查看,前方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身后,是一眼看不到顶的峭壁——原来这处熔洞的出口是在一处陡崖的半腰!
这处深渊极窄,距对面同样直立的崖壁只有数丈远。
“哪来这么高的山?”褚烈疑惑道。
颜宽道:“暗狱十层除了无尽之塔,根本没有其他高山,我们现在怕是远在地面之下。”熔洞里高高低低没有参照,却没想到已经来到了这么深的地方。
“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不过,那个家伙去哪了?”三人现在所在的位置,只是一个两丈见方的岩台,其他地方都是悬崖峭壁,没有通往别处的道路。
“在那里!”
众人顺着褚烈所指的方位向下看去,在接近悬崖底部奔腾的岩浆处,有十道白色的锁链,它们一端固定在两边的峭壁上,另一端在中间汇集到一处,那里,有一块巨大的钻石形状的白色晶体。
三人所在的位置离崖底足有千丈之遥,而周围的气息竟然凉如深秋,这是在暗狱其他地方绝对不会出现的温度,而这都是拜那晶体所赐。
几千米的高空都有如此效果,近处的模样可想而知。束缚晶体的锁链和两侧的峭壁之上,赫然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即使下方很近的地方就是无尽的熔岩长河,这些看似岌岌可危的冰块竟没有一丝要融化的迹象。
在晶体的正中央,那只灵蟾稳稳地趴在上面,一脸惬意的样子。它的个头太小,即使以褚烈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个黑点罢了。
“冰凰妖核!”
“那就是冰凰的妖核吗?这寒气,真是厉害……”颜宽咋舌道。
尹燕正色道:“这是极寒领域!现在那妖核怕是到了最虚弱的时候,如果是全盛时期,我们怕是很难安全地站在此处。”
“小丫头,很有见识嘛!”空中刮起几道劲风,将这句满是凛冽之气的话送到三人耳中。
“冰凰前辈谬赞了。”褚烈和颜宽都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有尹燕似是早就知道,不疾不徐地回道。
“冰凰吗?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也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过话了啊!几千年吗……还是上万年呢?小丫头,你们费尽心思过来这里,找我所为何事?”
尹燕不动声色道:“与其说我们来找前辈您,倒不如说前辈您找我们有何贵干?”
“哦?”
“没有前辈的信使指路,我们要找到这里,怕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吧?”尹燕侃侃而谈。
“哈哈,有点意思!你还有什么见解,不如一起说来听听?”冰凰不疾不徐道。
尹燕也不客气,继续道:“以冰凰前辈的实力,原不会有什么烦心的事,但今时不同往日,处在虚弱期的您,就算是面对实力低微的我们,想必也需要谨慎对待,这才是前辈找我们来的真正原因吧!”
“呵!好大的口气!我堂堂冰凰,什么时候落魄到需要在意几只连‘明义’都没到的爬虫了?”
“我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现在正在外面闹事的那位。”
“明义?”褚烈和颜宽不明所以。
“上古时期修士等阶的划分,‘明义’是指四级以上,前三级统称‘见微’。”尹燕小声解释。
她又对冰凰道:“我们虽然实力低微,但也有能帮助前辈的办法,只不过还需要前辈事先答应我一些条件,到时候前辈脱困,我等也好从中受益!”
“脱困?!”冰凰好像被莫名戳中了笑点,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了解你在说啥吗?你知不知道这整条裂谷都是困住我的地脉天垣大阵,到你站的地方还远没有到尽头?你知不知道这个大阵的根源是整个地脉的熔岩,永远不可能枯竭?”
尹燕摇头道:“我虽然不知道太多的东西,但我知道,地肺之火永不枯竭,而前辈却不可能想一直困死在这里,必然要寻找逃脱的机会,而我,可能就是前辈脱困的那个契机。”
不等冰凰再次嘲笑,尹燕突然上前一步,迈向深渊之中!
她轻轻闭上眼睛,任凭自己自由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带起的冽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大姐!”颜宽不禁惊呼。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褚烈从容道。一只小小的灵蟾都能平安无事地降落在妖核之上,现在尹燕的说辞明显勾起了冰凰的兴趣,这时候冰凰万万不会任凭她掉进深渊的。
果然,在她快要落到底的时候,一道旋风将她刮了个转,轻巧地化去她身上下落的力道,将她稳稳地送至那只灵蟾的边上。
尹燕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舒了口气道:“冰凰前辈以为如何?”
“小丫头胆色不小!……咦?!哈哈哈!原来如此!”冰凰肆无忌惮地大笑三声,将整个深渊震得簌簌发抖,连锁链上覆着的积冰都被震落下去,遇到滚烫的熔岩之后瞬间化成白雾,发出“嗤嗤”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