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琦刚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巷口有一群游手好闲的人围堵了一个小孩子。游手好闲的人都染了一头枯黄的头发，身材都是普遍的瘦削，脚上踏着一双不知道穿了多久的人字拖。陆云琦认得他们是这边的惯犯，经常小偷小摸，放着大好的工作不要非要干什么勒索，放在平时她肯定会看不惯他们而去管一管，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曾经的地头蛇。

被围堵的似乎是一个刚上初中的少年，在周末的时间里还穿着一身校服，应该是经常被欺负得惯了眼神都快死掉了，他只是倔强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死命护着自己的书包，任由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语言侮辱。

骂的真是不堪入耳。

陆云琦白了他们一眼，径直地往前走，也没有管那个被围堵的少年。

少年一看，本身和陆云琦的双眼对视上后还泛出一丝光的眼睛，这下子是真的完全消沉了下去。包里是他父母给予他的这一星期的伙食费，里面还有不少新买的书，假设被这群人抢走了，他这个星期的伙食费不保不说，这群人甚至还会把他包里的新书全拿去卖。

少年本身就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长得像个豆豉似的，反抗起来也软弱无力，是校园里经常被锁定住的欺凌对象；回家的路途上也惶惶不可终日，因为这鱼龙混杂的区域里小混混多得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他今天只能认倒霉了。

这么想着，一直堵在嗓子里的呜咽泄出了半分。

“你不管他吗？”系统有点失去了往日的平静，见死不救的宿主见多了，可是像陆云琦这般看了毫无波澜的宿主是第一次见。

“我这不是在测试倒霉程度嘛，而且我有义务去救？”陆云琦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往后指了指那笑得畸形的人群，“人那么多，我怎么救啊，我要真的冲上去是完全送死。那不是见义勇为，而是徒劳无功，最后一起殉情好吧？”

不，她只是在说谎，她完全有能力去解决那个被欺凌的少年。系统有些急了。

陆云琦确实有能力去解决那件事，但同时她也明白，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她曾经也是被欺凌的人之一，后来觉得烦了索性学会了反抗，结果走了另一个极端成了不良少女，凭着那一股子疯魔的劲，硬是让人再也不敢惹她。

最后她还是懂得了：要尽量融入到正常的社会中，起码当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人。

她看不得欺凌，可是比起那些洋溢着幸福的嘴脸来说尚且能忍得住，不算难受。可同时她又忍不住去欺凌，似乎在自己手下的欺凌都不是事，她只是为了抚平自己的伤痛。只要他们露出麻木的表情，或者痛苦的表情，她就开心了。

陆云琦真的是一个双标到极致，渣滓到烂透顶的人，让这样的人去每日做好事，纯粹做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人一时兴起做件好事容易被感恩戴德，而陆云琦也被这么对待过那么几回，那感觉真的像吃了马粪一样周身不适。像她这种人，还是适合刁钻刻薄，活在垃圾堆中。

“你真的就这么放任不管吗？”系统又忍不住在她耳边催促。

陆云琦有些烦躁了，猛地一挥像驱赶什么苍蝇似的：“你好烦啊，我这不是在测试吗，再说让我这种人做好事简直是……”

天方夜谭。

话还没完全说完，逼仄的巷子上方突然有铁枝摩擦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掉下一个花盆，嗙的一声碎在陆云琦的正前方。溅出来的泥有些散在她的小白鞋与裤子上，白花花一片中多了几滩污渍，非常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