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等了几日又来给母亲请安的安馨郡主终于见到了母亲的正脸,多年未见,母亲还如当年一样,清冷的不敢让人接近。
“女儿见过母亲。”安馨郡主半蹲了身子,眼底有些水光隐隐浮现。母亲,这么多年了,您可曾想念过女儿。
国公夫人正为楚溶月揪心,突然看到一亭亭玉立的女孩,愣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是韵儿啊,都长这么大了。”
“母亲。”安馨郡主没了平日的礼仪风度,一下子抱住了她,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听过母亲这样叫自己了。
国公夫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着她,渐渐地,眼眶也红了,她对不起的,何止一个。她生了韵儿,却没好好把她养大,没尽过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如今出了那佛堂,她的女儿已是订过亲了,而她,错过了多少?
母女俩搂在一起哭了许久,国公夫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拉着女儿去了隔壁屋子,细细的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与太子的亲事可是自愿的,可曾受了什么委屈。
“韵儿放心,若你不愿意,咱再换一门亲事。”国公夫人说得霸气,也是有底气。她自己受过的罪不想让女儿也跟着受,更何况皇家那地方最是肮脏不过,太子更是注定了的三妻四妾,她的女儿怎么能受得住?
“母亲放心,太子,对女儿很好。”安馨郡主低了头,脸上飞起两道红晕。
国公夫人看着女儿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女儿的样子分明是被甜蜜冲昏了头,只求上天保佑太子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不然今后有朝一日,怕是自己的悲剧会在女儿身上重演。
国公夫人母女叙了话出来,均是红了眼眶,正赶上国公回来,看到夫人爱女这个样子,还未来得及安慰,国公夫人就逃也似得离开了。国公伸出去的手只得慢慢收回,无奈的笑了笑。
“父亲?”安馨郡主疑惑的看着。
“无妨,这几日多陪陪你母亲,还有那丫头,有什么事尽管使人到前院和我说一声。”
“父亲这几日不去上朝?”安馨郡主问道。
“不去了,皇上下旨免了这几日的早朝,也罢,就当休沐吧。”
安馨郡主大概是知道些内情的,闻言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了。
国公夫人进来的时候,屋子里药味还没散尽,主仆俩见到她进来,愣了愣,楚溶月反应过来,掀开被子下床,柔柔施了一礼:“溶月见过姨母,多谢姨母救命之恩。”
“快起来。”国公夫人忙把人扶起来,怜爱的抚摸着她的手,轻声道:“以前是姨母不好,今后有姨母护着你,好孩子放心,必不在让你受半分委屈。”
“多谢姨母。”楚溶月呆呆说完这一句,也不知再说什么,明明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却都堵在了喉间,问也问也不出来。
国公夫人也不是个会说话的,只得伸手去帮她整理被角,在第三次伸手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今后,就住在姨母这里好不好?”
住在国公府,楚溶月摇了摇头,且不说家里同不同意,便是如此自己也不会愿意,既知道了娘亲是被害死的,自己便要回去亲手了结了仇人。楚溶月抬头看着国公夫人,她知道娘亲的死因吗?
“怎么?”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有些紧张。
“姨母的好意溶月心领了,只是长久住在这里怕是会有人传闲话,于父亲的名声也不好。”更重要的是,对大夫人名声更不好,继女落水高烧不退,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却长期宿在别人家,坊间的流言蜚语都能把她扒下一层皮。
“不必担心那些,姨母自会安排妥当。”国公夫人素手一挥,示意她这都是小事。
“可,到底是娘亲住过的地方,溶月不想离开,还请姨母体谅。”
此话一出,国公夫人的热情一下子被扑灭了,是啊,到底是云姐姐住过的地方,这孩子怎么愿意离开。可,那对夫妻还有她们生的孩子个个都不是省心的,若一下看不住,再害了这孩子可怎么好。
看着国公夫人脸上的担忧,楚溶月忍不住出声道:“若姨母不放心,我可禀明了父亲隔三差五过来陪陪姨母。”
“也好。”国公夫人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正巧这个时候赵嬷嬷端了药进来,听了她俩的话,便提议道:”夫人若不放心,可选几个可靠的人让楚小姐一道带走,身契都交由小姐,再许以重金,想必他们必会尽心尽力。”
“这倒是个好法子,回头你给哥哥递个消息,托他费心寻几个可靠的。”国公夫人这才有了笑意,赵嬷嬷说得对,只是不仅要可靠的,还要身上带些功夫的,以防万一。
楚溶月本想推辞,可细想也是,如今确实需要人手,也就生受了。
楚溶月病得重本是毫无求生欲望,如今有了目标,又有国公夫人不要钱似得滋补着,不到几日便能下床了。正巧国公夫人娘家也送了人过来,瞅了个温和的天气,国公夫人带着楚溶月和自己女儿一道去挑人。
“倒是喏儿面子大,也让我跟着沾沾光。”安馨郡主笑着说,自己身边本不缺人,可不知为何,也想着撒娇闹腾,多要几个母亲费心寻来的人。
“韵姐姐莫要取笑我,姨母疼爱姐姐,指不定早挑了好的藏了起来呢。”相处几日,楚溶月也学会了饶舌。
国公夫人笑着看她们两个斗嘴,有这两个宝贝疙瘩,以后好好护着,便在无所求了吧。
国公夫人的哥哥莫大将军对妹子向来有求必应,又听得是为姜慕云的女儿选人,来回忙活几日选了七八个全送了来,其中三男五女,此刻排排站好,虽低头弯腰,可自有几分气势在。
“韵儿且不着急,先让喏儿先挑。”国公夫人带着她俩坐下,指了指下面几个,示意让楚溶月先去挑。
安馨郡主也不恼,笑着示意她先去。
楚溶月只好站起来,走到下面让他们都抬起头来,细细巡逻过去,来回扫了两圈。
“这位姐姐叫什么。”楚溶月停了脚步,问一青衣女子道。
“不敢担小姐一声姐姐,奴婢名唤紫儿。”
楚溶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家是哪里的,为何卖身为奴。”
“奴婢是江南人士,因家道中落不得已被卖到了京中来,因会几招拳脚功夫,故被大将军选了来。”
楚溶月回头看了一眼国公夫人,见对方冲她笑了笑,便示意紫儿出列,算是选上了。那紫儿倒也没十分激动,恭敬的行了一礼,退到了一旁
楚溶月又问旁边的女子:“你呢?”
那女子似乎跃跃欲试的模样,一口气道:“奴婢名唤三九,今年十八了,原就是大将军府的家生子,我爹就是大将军麾下的一名将士,因此奴婢自小跟着练了两年,小姐且放心,凭奴婢的本事,撂倒几个内宅女子不在话下。”
这样大大咧咧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楚溶月也弯了弯眼睛,倒是个爽直性子,况也是是底子干净的。
“倒是你我有缘,既如此,便也留下吧。”
楚溶月挑了这两个,便朝着那三个男子走去,剩下的三个女子都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小姐没相中她们。
“你们三个,既是大将军一道选来的,想必之前已比试过,此刻我只要一句实话,三人之中,谁的功夫最好。”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是没想到这位小姐会这么问,可既问了,他们便要老实回答。中间那个个子高高的站了出来:“是奴才,奴才练过四五年。”
楚溶月看了他一眼:“叫什么名字,出身何处。”
“奴才周云生,原是镖局的一名镖师,后被人构陷进了大牢,是莫将军救了奴才,奴才无以为报,便自愿卖身为奴保护大将军。”
原来是这样。既是镖师,终年闯南走北,不仅见多识广,也和各路各样的人打过交道,是最好不过了。
“那如今大将军送了你来。你可是自愿的。”
“是。”
楚溶月点点头,复又问:“既是大将军救了你,如今怎肯来护着我。”
“大将军需要奴才做什么奴才便去做。既大将军吩咐奴才护着小姐,奴才也必会尽十分的力。”
“就你吧。”楚溶月说完这句话,扭头就拐了回去。这人是个实心木头,也是个愚忠的。
国公夫人见她就选了三个人,不满道:“就这三个?不再看看。”
“选人贵精不在贵多,何况我那小院子也塞不下。姨母只管放心,有她们三个尽够了。”楚溶月笑嘻嘻道。
“也是,倒是个鬼精灵。”国公夫人点了点她的头,然后看着自家女儿:“韵儿,你去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