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半上午,空气中的热气已经沸腾了起来。骄阳烤得大地炽热,树上的鸟虫已经懒得叫喊,静静的享受着偶尔掠过的一丝凉风。明清宫苑人来人往,红墙黄瓦熠熠生辉。
郭云鹭顶着旗头,脑袋上繁琐的饰品琳琳当当,上身脱得只剩下短体恤,下面却还是清装裙子。仰头望了一眼头顶的日光,叹口气,“天真热啊!沫沫,你是赶蚊子呢,还是拍苍蝇?我的脸被你呼过来扇过去,没中暑也能晕过去!”
沫沫回了个神,双眼迷蒙着将手中的扇子从郭云鹭脸上移走。换了个姿势,扇子轻轻摇了起来。
郭云鹭瞅了一眼,抽掉沫沫的扇子。“沫沫,本来气温只有三十八度,你往我身边一站,就成了四十度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滴汗挂在沫沫后脑勺,沫沫默默的走到旁边。一股凉风吹过,郭云鹭惬意的闭上眼。
“郭小鸟。”一声叫喊冲到耳中。
“喊魂呢!”郭云鹭嘟嚷着,转过身子一看。“哎呀,我滴妈啊!盛晋你搞什么?”
盛晋单手把头发往后一甩,双眼光芒足有几百瓦,说:“怎么样,哥帅吧?”
一旁困倦的沫沫前一刻眼睛还是“一线天”,后一刻就成了“趵突泉”。盛晋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头黑发抹满蜡,油光蹭亮,脚上的皮鞋擦得镜子一般。“你要去赶通告还是演上海滩?”沫沫悠悠的问。
“没有。”盛晋一步跃到郭云鹭面前,“哥觉得这两天颓废了点,反省了一下,好歹我也是当红小生,怎么也要顾及一下形象对不?”
“你有形象吗?我怎么没发现,奇怪。”郭云鹭翻了一个身,往斜倚另一边趟去。
盛晋脑门上顶着一颗大大的汗珠,自尊心严重受损。
“热不,给擦擦。”善良的沫沫递过湿巾。
盛晋瞄着郭云鹭的侧鼻梁,怨愤道:“热什么,不热,哥凉快得很,心里拔凉拔凉的。”
“盛晋,过来换装了,一会儿要开拍了。”助理在前面喊着。
“来了,”盛晋走上前,双手伸向衣襟,一翻手,外套整个脱落,一扔便扔到了助理怀中。然后,解领带,再扔。
“啊!”沫沫惊叫了一声,双眼充满红色,鼻孔中微微某种液体流下。
郭云鹭搅得没办法背词,回过身,正好遇上盛晋脱掉衬衫,结实的后背一览无余,在阳光的衬托下,散发青春活力。
“**的吧!”郭云鹭继续打击。
“盛晋啊盛晋,你怎么沦落到**人家了呢?”骆琦摇头跺脚。
沫沫吞了口口水,嘴里念着:“小鹭,你看,那是男人啊,真养眼。”
“废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是男人,看不出来不就糟了么?”郭云鹭继续看台词。
“王导,陈制片,这场戏要和盛晋对演的那个客串突然肚子疼,送医院去了。这下怎么搞?要不先拍别的吧?”导演助理说。
王导皱了皱眉,冒出一串港台腔,“怎么搞的,这都布置好了,所有人就等开拍,说拍别的就拍别的,这不白忙活!不就一个侍女,片场人多的是,再找一个。”
盛晋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哎呀,可惜啦可惜啦,看来那位美女无福消受本公子嘛!”
柳斯如撇撇嘴,打趣道:“是你可惜吧,无福消受人家美女。说不定眼泪在心里面流得哗啦啦的。”
“就是,斯如你说的太精辟了。”骆琦称赞。
“小鹭!”沫沫一下趴到郭云鹭怀中,巨大的冲撞力压下来。郭云鹭一口气没上来,刚喝的水一咕噜跑上来,又咽了下去。
“我的胸啊!”郭云鹭一脚踢开沫沫,嚷道:“我的事业线都给你给撞歪了,你你你,绝对是羡慕嫉妒恨。”
沫沫慌忙爬起来,双手伸到郭云鹭胸前就要摸上去,“啊,对不起小鹭,我给你再正过来。”
郭云鹭急忙护住胸口,警惕道:“你干吗,走开啊,不用了。”
“小鹭鹭、淼淼,”沫沫娇嗲的叫了一声。
“别,你别这样叫我,”郭云鹭一手向前,说:“以我的经验,通常这样一叫,绝对没好事。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沫沫蹭到郭云鹭身边,“我不奸也不盗,就是那什么。”
“什么?”郭云鹭眯了眼审视着沫沫。
沫沫一脸思春样,眼神飘向盛晋,扭捏着:“就是那什么嘛!”
“什么什么嘛!有话就讲,没事拉倒!”
“听说这场戏是倾城公子和侍女调情呢!刚才导演说,侍女进医院了,要在片场找个临时演员——”沫沫低着头,越说越小声。
郭云鹭立即明白了沫沫的小心思,“你啊,我倒是无所谓,就怕盛晋对着你,这个情调不起来。”
沫沫蔫了下去,眼神幽怨的望着郭云鹭,那怨带着伤,这伤含着泪,泪在眼里滚,郭云鹭吸了一口子,有些招架不住沫沫的怨妇功。“王导!”郭云鹭喊了一声,向摄影棚走去,沫沫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
王导正和制片讨论着,听郭云鹭叫,抬起头,“在呢,什么事?”
郭云鹭酝酿了一下情绪,心想,为了我家沫沫,我就昧良心一回了。“导演。你看,我家沫仔怎么样?”
“嗯?”导演愣了一下,看向沫沫。
盛晋狐疑的走上前。
“我家沫仔啊,可爱又纯真,年轻又貌美,身材丰满,四肢柔软,含情脉脉,天降尤物”
“一百六十多斤,不是壮汉就是肥胖,你说四肢能不柔软?天降尤物,你确定不是天降重物?”盛晋心里叨咕。
“所以,你看,咱家沫仔出演这个侍女怎么样?”
沫沫心满意足,果然含情脉脉的看向导演。导演手一抖,盛晋心一惊。立马哭了,郭云鹭,你想你家沫仔压死我啊!
“额,这个,”导演有些局促不安,搓着手。
“哪有侍女长得这样胖的。”导演助理说出了导演的话。
王导摊开手掌,不好意思的笑着,“呵呵,你看吧,人物和原著不符,事实和现实不搭调是吧?”
盛晋拍着胸脯一口气喘上来,差点吓晕过去。
沫沫颓丧着脑袋寂然转身,朝着休息处走去。
“沫沫!”郭云追了上去,手搭在沫沫肩上,说说笑笑逗她开心。
“我要减肥!叫你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哼!”沫沫心里呐喊。
夜,静悄悄。郭云鹭敲击着键盘,成赫南的图片跳到眼前,成篇的网页都写着他的信息。
“出生日,1980年10月12日。”郭云鹭掐指算了下,“不就是30岁,比我大6岁。父亲成北骥是马来西亚珠宝大王,珠宝生意遍及全世界。成赫南是成北骥的小儿子,成北骥十分喜爱成赫南,因成赫南遗传了父亲高超的经商头脑,独自成立了华尔公司,势头盖过父亲成北骥。成赫南不仅是金融天才,而且才华横溢,外貌和魅力辐射整个亚洲,先后有马籍、日籍、法籍等众多国际知名女星与其交往,在中国,更是桃花旺盛”
郭云鹭看得眼花缭乱,抱着枕头望着成赫南的图片发呆。“算了吧,人家哪里会看上你!”倒头钻进被窝,闷头大睡。
一夜翻转,漫漫长夜,阳光透进窗子。又是一天的开始,郭云鹭忙完洗漱,正奇怪沫沫今天怎么没声音。推开门,吓了一跳,沫沫端着托盘,头发凌乱,神情呆滞,目光涣散。
“沫沫,你还活着吧?”郭云鹭敞开门,沫沫迈着绵步走进来,放下手中的餐点,定了定身子坐下来。
“没事,我挺得住,也就是两顿没吃而已。”
柳斯如和骆琦走了进来,“小鹭,你起来了,吃早餐呢?”
郭云鹭点头,说:“进来一起吃吧!”
“好啊,”柳斯如看到沫沫一脸憔悴,无比同情,“沫沫,你就不要减肥了,这样多好啊,身宽体胖,宰相肚里能撑船。”
骆琦噗嗤笑了,“宰相肚里能撑船?斯如你有才。”
“我不要撑船,我要春风吹过玉门关。”沫沫看着托盘里的点心,眼睛星光闪烁,但只是一瞬,又熄灭下去。“小鹭,你们先吃,我再去拿点牛奶来。”
郭云鹭看看沫沫,“你行么?不要半路晕倒,回头还要我去找。”
沫沫摇头,缓缓走出门。
“小鹭,沫沫这样减肥你也不管,身体吃不消的。”斯如说。
骆琦补道:“是哦,不用这样节食,网上不是有什么减肥药,瘦到你尖叫。”
“尖叫完后,立马晕掉。”郭云鹭喝一口牛奶,“减肥药才伤身,你们放心好了。沫沫跟了我三年,这三年里她说了几百次要减肥,没有一次坚持到最后。而且,原来她只有一百三十多斤,每次一减肥,过后更肥。”
“啊?不会吧?”柳斯如和骆琦吃惊。
“不要不信。我跟你们说,有一次,沫沫说要减肥,每天就只吃一根黄瓜,那个脸啊,就和黄瓜一样绿。结果饿了三天,躺在床上爬不起来,玲姐气得丢给她一根鸭爪,你们可知道啊——”郭云鹭卖起了关子。
斯如和骆琦急了,问:“吃了?一根爪子也吃不饱啊!”
“沫沫是个人才,一个鸭爪子,五个脚趾,每顿啃一根,啃得骨头都不剩。”
“真的假的?”骆琦想象那场景,都觉得渗人。
斯如望着手里的鸡蛋,顿时没了胃口。
郭云鹭一口咬下蛋白,说:“当然假的了。那是她的预想,可事实是,沫沫一下子就啃掉了整根鸭爪,骨头屑屑都不剩。鸭爪吃完,胃口上来了,一顿饭就把那三天都补回来了。”
“那她得谢谢玲姐那根鸭爪。”斯如讪讪的说。
“还有一次,说节食行不通,那就运动吧。什么运动呢?跑步,跑不动。跳绳,跳不动。我就说爬楼梯吧,很有效的。”
骆琦点头,“爬楼梯好啊,听说很瘦腰。”
郭云鹭尖声道:“好什么!爬了楼梯瘦了她,可惨了我啊!”
“又怎么了?”柳斯如问。
“我的妈诶,这姑娘爬就爬吧,还闪了腰。一个电话打给我,我赶去一看,那么一大块,谁扛得动。最后,还得叫了人来,送医院,医生说扭了筋,回去吃点好的,补补。这一补,不得了,就是现在这样了。”
骆琦和柳斯如笑得前仰后翻,郭云鹭还特淡定的吃着点心。“咦,沫沫呢,怎么去了这多久?”
“不会吧?要不去看看?”柳斯如说。
三人收起托盘,手脚麻利的奔向电梯口。果然,沫沫两眼冒金星的坐在电梯边,一问怎么了,这姑娘饿得看不清路,一头撞上墙了。这回还得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