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确实会使人变得懒散,惬意的阳光悄悄溜过紫荆树青绿肥大的叶子照进满是睡意的宿舍里,今天是来这里的可以无忧无虑的睡觉的第一天,出来行走的人很少,睡眠的成了主力军。很安静的宿舍区,除了吃饱了撑着的麻雀叽叽喳喳像传教士那闭不上嘴的传教不厌其烦地叫着,就剩下枕在宿舍区旁的那条马路上的来往的车辆发出的微弱的喘息声。
小轩看看放在床头的闹钟,那个刚来江城时和表哥一起去超市买的闹钟,昨天晚上才开始正式使用。其实小轩并不喜欢它,只是表哥看上并且强烈要求他买的,以至于它被小轩冷落那么久,但总比掏手机强多了。‘还早,八点整,睡多会,现在肚子也还没有喊冤敲鼓。’小轩想着,看见就只有曾仕不在宿舍,‘去哪了?他那种人会去干什么去了?’渐渐地,他昏昏沉沉的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宿舍已经有五六个人悄无声息地出去了,章崇还在甜蜜的睡着。小轩伸伸懒腰起身坐在床上,感觉头晕晕的,‘睡太多也不好,平时又不够时间睡,’。下床后就走到章崇的床铺,轻轻地摇了摇他,没反应,又摇了摇他,还是没有反应,这人怎么这样沉睡的,雷打不动的。再摇了摇还是没有动静,小轩火了,摁住他的鼻子,谁知他竟然张开嘴巴呼吸,小轩只好拧着他的耳朵,这下才算是抓住了他的痛处,章崇先是叫了两声“痛,痛”,然后才睁开眼睛,双手还不停地伴着他的叫声不停地舞动,绘声绘色的表演使得小轩忍俊不禁。
“痛,痛,快放手。”章崇喊着,用手轻轻地揉他刚才被小轩拧着的耳朵,嘟嚷着嘴。
小轩看这他一连串的表情和动作,又是好笑又是生气,“会痛了,不用大刑你就不会醒,我问你,等一下去哪吃早餐?”刚才还是暗暗偷笑的小轩瞬间就变成威严不可侵犯的表情。
宿舍还有两个人在床上躺着玩手机,其中现在睡在小轩背后的那个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小轩和章崇,好像要斥责他俩,但有没有鼓起勇气,却又不甘心被他们这样吵闹着,唯有用眼神来发泄他的不满。冷不防小轩回头望见,眼神里充满杀气,不怒自威,原本诸多不满的情绪被小轩的眼神吓得不安起来,充斥的不安让不满全部溢出,消失得无影无踪、尸骨无存。唯有若无其事的转移视线,小轩也没有进一步追究,倒是粗枝大叶的章崇很想事态发展下去,饶有情趣的向着小轩使眼色。小轩狠狠地瞪一眼他,章崇只好自食其果,招人冷眼。
不出几秒,小轩对着章崇又来一句:“你还不起床呀!还要不要吃早餐了的?不吃也要给我起来。”时高时低的音调,有意激怒刚才对他们瞪眼的人。
这样的攻击正和章崇的心意,两人像是唱双簧般的你一言我一句阴阳怪调挑衅那原本火气十足的舍友,那舍友越发不敢张声。
舍友息声偃火的无力反抗,让小轩和章崇自觉没趣,也就没有演下去的动力了,所以小轩也就退场不做声。章崇倒也乖巧起床洗刷。
来到饭堂时他俩才发现饭堂已经不营业了,只好折路去小店买食物充饥解渴,整整一个星期,小轩只来过小店一次。
那是军训的第二天的傍晚,小轩和章崇准备买零食回宿舍,刷卡时,章崇满不在意的刷一下就掉头想走,一个中年的消瘦的妇女木然地喊道:“靓仔,你的钱没有刷到。”章崇回头看了看,确定那个妇女是叫自己,连忙说了声不好意思,于是他拿出卡慢慢的又刷一次,可刷卡器上的金额还是没有消除,又再刷一下,还是老样子,章崇愕然,一脸茫然地望着小轩,再望望那妇女。小轩问他:“你是不是拿错卡了?”
他把卡反过来一看,果不其然,自己把热水卡错拿当校园卡使用,“呵呵,我拿到热水卡了。”
小轩走到刷卡机前帮他买单,然后章崇就跟着小轩出去了。
这次进来,章崇首先把卡拿出来,心有余悸的他刻意看看自己是否拿的是校园卡,确定之后的他如释重负。
回来时,他俩还念念不忘上一次在小店里的尴尬场面,章崇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觉得光荣,问小轩当时有多少个女的看着他,接着又对上次叫住他的那个中年妇女品头论足一番,算是把人家的缺点和盘托出才结束对她的批斗会。
吃饱后,小轩又想睡觉,章崇也赞成这做法,衣服被刚才的雨打湿沾满水珠,只好脱掉上衣,光着上身继续睡觉。
日影西斜,迷迷糊糊,小轩被两个熟悉的声音唤醒,睁眼一看,是自己初中时的好拍档林川远和谢高,顿时又惊又喜。惊奇地问道:“你们俩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我们,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自己在这边享福,好是逍遥呀你。”谢高假装生气地说道,可两人再次见面的欣喜洋溢在脸上,把生气的调洗刷掉一大半。
林川远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他俩是如何艰辛、花了多大力气去打听才找到他的,顺势往小轩的床上坐下重重地往小轩大腿拍一巴掌,小轩还没有打到就已经喊痛了,拍下去又喊一声痛呀。这是他俩初中时经常做的小动作,不是你打我大腿,就是我拧你耳朵,习以为常了,谢高也见怪不怪。
接着小轩叫醒章崇,章崇见到他俩,更是欣喜若狂,手足无措地表示欢迎,四个人坐在一起开玩笑,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男人同样也可以是一台戏。宿舍的其他人都出去还没有回来,他们说话也没有顾忌,越聊越投机,从初三老师聊到初中同龄的女生,从不合心仪的衣服聊到称不称心的学校,都没有逃脱他们的议论。
这四个人当中,小轩和谢高的关系最铁,有求必应,他们是初一开始认识的,当时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往,只是点头之交,从初三开始他们又再相遇于同一个班,况且又是在同一个宿舍,朝夕相处,且谈话很投机,两人遂成了莫逆之交。
这次出来找小轩也是谢高的主意,老同学相见少不了又是饭桌叙旧,虽然学校周边没有一间像样的饭店,但是在这间学校的每一个人出来吃饭都是屈膝于这些不入流的大排档,他们也只能随波逐流,他们挑而了一间看上去比较舒适的大排档吃饭。
小轩背着店门与林川远相对而坐,谢高在小轩的左边,章崇则坐在小轩的右侧。
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一身粉红色的运动装,长长的浅绿的围裙掩饰不了她那一圈一圈的肚腩,头发染得像是有发癌,米黄且干枯得好似一扯就会全部被扯落。她见有第一批客人进来,笑口盈盈地拿着菜单走了过来,把菜单放在小轩面前。
“你们四个想要点些什么?要不要品尝一下我们的特色小炒,便宜又实惠,还有我们的扬州炒饭,香甜可口”
“我们自己会看,不劳你费事!”小轩背对着她打断了她的话,他最讨厌别人在他的耳边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况且她的声音非常的尖,仿佛她若把声音的分贝提高些许就可以把窗户上的玻璃震碎,实在是难受极了。
老板娘愕然一惊,被小轩打断的话不知再从何处把它连起来,原本流利的推销术语只能腐烂在自己的肚子里,这有用无力的笑来掩饰说:“那你们慢慢看,点才叫我!”说完便坐回收银台。
小轩把菜单移到桌子的中间。
“你们点吧!我不发表意见。”
首先拿起菜单的是章崇,他看着上面的菜名,用手一一指着上面的价格,貌似在挑选自己的衣服那么认真。他是个极少有主见的人,做事总是犹豫不决,像买衣服的时侯,小轩和他一起去,简直是受罪,他对每一件衣服都要细细观察,每次无功而返那是常事,若是他哪天爽快的购物,那肯定是他有问题。
他问:“你们要不要青椒炒肉丝?我看应该是不错的,我妈经常弄这道菜!”
林川远小声地说:“已价钱较低的为优先选择,不要只看菜名不看价钱高低。”
谢高和小轩则表示没有关系,爱点什么就点什么,反正都是相差不大的。
整整过了三分钟,章崇叫那中年妇女过来,点了一‘韭菜炒蛋’和‘红烧鲤鱼’,接着把菜单递给林川远。林川远看了一会,权衡之后点了一个‘香炒大白菜’,谢高接过菜单扫一眼。
“恩,鱼香茄子煲,小轩,你要什么?”
小轩说:“你们点就可以了,我不点。”老板娘站在那一一把刚才说的菜名记下,谢高直接把菜单递给她,“暂时就要这些。”
老板娘把菜单放回收银台再回身走进厨房,把刚才记下的菜名交给了一个赢瘦的男人,然后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然后走出来,那男人便工作起来了,小轩听得含糊不清,也没有多理会。
店里渐渐有人来了,有的落单,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则是勾肩搭背地进来,老板娘忙得不亦乐乎,坐在小轩后面的那张桌子的几个人一进来就大大咧咧的说话,旁若无人般肆无忌惮。
今天的天气总是抱有怨言,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在夏末的季节里
向着人们发泄它的不满情绪,挥着不去的阴霾越聚越多,最后把天空仅
剩的一点淡蓝的色彩完全吞噬埋没。晚节不保的夕阳也含恨被乌云赶到
了山脉的另一头,很难相信它不会背着人们向山而泣。
街上可就热闹咯,鸣笛长叹的汽车和小轿车,急不得的叽叽响的自
行车,还有狂奔的犬,每个人的内心和街道的拥挤状态成反比关系,越
是心急想快点离开的人,街道就越是拥挤难行。‘溪云初起日沉阁,山
雨欲来风满楼。’突如其来的狂风把街上的广告牌吹得吱吱作响,摇摇
欲坠却又挣脱不了支架的束缚,小贩们带着他们的家当逃之夭夭,商铺
的人急忙把商品往店铺里搬。
店里也好像炸开了一锅粥,躁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足足可以把厨房
溢出的炒菜的味道完全掩盖,厨房里那个赢瘦的男人也按耐不住寂寞,
好奇心推使他走出来看看热闹。相对于小轩这边,只有章崇和林川远探
头探脑看别人的热闹。
谢高看见那男人站在厨房门口看热闹,便催促老板娘:“老板娘,
我们的菜怎么那么久了都好没有上来的?”
老板娘一边说就快好了一边向着那男人打眼色,男人如梦初醒赶紧
回到厨房张罗,章崇也觉得确实是饿得慌,牢牢的向老板娘倾诉不
满之情,老板娘只有拼命地满脸堆起笑容的赔不是,‘举拳不打笑面人
’,章崇看着她的笑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又过了几分钟才算是把菜盼上来了,章崇眼疾手快,刚上菜就把几
块肉夹到自己的碗里,小轩和谢高则是吃得很绅士。饭后谢高和小轩争
着做东,但是小轩先下手为强,他先到收银台结了帐而后再回到座位上
和他们聊天。
湿漉漉的街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小轩四个人在街上闲步溜达,他
们总是顺着人多的地方走避免迷路,毕竟他们都还不是很熟悉这里的环
境。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淡黄色的街灯下人影蹒跚,走在路上时不时
会溅起浑浊不堪的水珠,弄得鞋子湿透到脚都快要滴水。渐渐地学生形
成一股回校潮,看看时间也是该回学校了,章崇和小轩回江城中学,林
川远和谢高则回江城一中,还算是愉快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