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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陌逍遥 三十四、月照花林皆似霰

三十四、月照花林皆似霰

真雪来的时候正赶上亦悠和绿意在书房说起她,她便一直在姐姐的书房外面,将她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完了。许是听的太认真,竟连自己何时哭了都没有察觉到。

绿意低头出来时,不经意一抬头间就看见真雪站在外面鼻子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绿意惊喜的差点叫出来,正准备重新进去通知主子时,却被真雪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

“不要告诉姐姐我来了。”绿意没有想到真雪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不由愣住了。

“我就是来替父王看看她好不好,我马上就走。你不要告诉她我来过了。”真雪低着头继续道。

绿意这才反应过来,忙问道,“小主子,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吧,主子她很想你,还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几样菜,等着你来呢!”

真雪擦擦未干的眼角,执意坚持道,“我知道姐姐想见我,可我不想见姐姐。”

绿意猜到几分真雪的心思,问道,“小主子还在怪主子吗?”

真雪顿了顿,才扭头道,“我不怪她。”

“那,为什么不肯进去见她呢?”

“我,”真雪被问住了,她心里的确还有些别扭,她心里知道姐姐是为她好,可她就是拉不下脸来向姐姐低这个头。

“我先走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姐姐,我来过了。”真雪再一次嘱咐道。

绿意无奈只得点点头,目送真雪离去,低低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里面。

“她走了吗?”亦悠头也没抬的问道。书房隔音效果再好,也隔不断真雪的声音。

绿意一愣,手中的茶杯差点打翻在地,惊诧道,“主子,你刚才都听见了?”

“嗯。”亦悠应道。其实真雪来的时候我就看见她了,刚才和绿意的那些话虽然有些的确是出自真心,但也不乏有些是特意说给站在门外的真雪听的。

换作是以前的她,如何会懂得攻人攻心,用心计达成所愿,看来,她是真的变了。

十年,也该变了,没有人会永远是孩童,没有人会永远长不大。

但她没有想到,真雪还是不肯见自己,即便是来了,仅隔着一扇门她也不肯进来。

“绿意,你说难道真的是我变了吗?”亦悠一面摩裟着茶杯边缘描摹的蝶恋花,一面漫不经心的问她。

“主子,”她犹豫,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亦悠最看不惯的便是他们这副样子,总像是他们有什么事却唯独将自己蒙在鼓里。

“有什么话就说。”亦悠瞥了一眼她。

“主子,您不该打小主子的。”她还是那句话。

亦悠有些头疼,“我知道。”难道自己愿意打她吗?是她太不懂事了。干什么事都没个分寸,现在有父王护着她,以后呢?以后谁护得了她?

她若是总这般藏不住事的性子,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公主,龟兹太子前来拜访,要不要见见?”秋意进来问道。

他又来干什么!亦悠颦眉,“不见。”秋意正欲退下,却又叫住了她,思虑片刻,转而道,“请他去前厅吧。”

“主子见他做什么?他来准没好事。”绿意对令狐与充满了敌意,只是不知,这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来者是客,见一见也无妨。”亦悠似笑非笑,勾勾唇角。

“不知长宁公主思虑的如何了?可愿随本王回龟兹?”他倒也不拐弯抹角。

“绿意,给令狐太子看茶。”亦悠只顾坐下,并不正面回答。

绿意态度不甚友好的将茶重重放在他面前,一句话也不说的站在一旁。

亦悠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方不急不徐的答道,“怎么龟兹太子娶妻还需要过问我的意见吗?”亦悠捧起香茗,浅尝一口,将问题抛回给他,

“我要是没记错,几天前,令狐太子可不是这么对亦悠说的。当时的令狐太子可没问过亦悠愿不愿意去龟兹,令狐太子,你说是吗?”

“本王不喜欢强迫别人,若是长宁公主不愿意,本王相信南相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随本王回龟兹,长宁公主你说呢?”他挑了挑狭长的一双眼,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令狐太子不必试探我,龟兹与南相联姻的事,你和我谁说了都不算,还不是得看两位皇上的意见。你与其来这里问我,倒不如先进宫请旨,再谈不迟。”亦悠娓娓道来。

“这么说,长宁公主是同意了?”他依旧没有放弃追问。

“令狐太子,国与国的联姻,不讲求两情相悦,即便是你不情我不愿又能如何,你我都知我们没有说不的权力。所以,不管我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并不影响结果。”

“可是会影响本王的心情。”令狐与依旧露出那种招牌的邪魅一笑,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难辨虚实。

亦悠笑,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感受还真不算什么。

“她不会嫁去龟兹。”一道声音打断了亦悠张嘴要说的话。令狐与不悦的抬头,寻声看向那人。

不用猜也知道来的是陆峰舆,他来的倒是及时解了亦悠的困。亦悠不动声色的看一眼没有通报的绿意,眼中警告意味明显。

陆峰舆也看到,解释道,“亦悠,是我叫她们不要通报的。”

令狐与站起来,笑道,“本王以为是谁,原来是陆公子。”话中对陆峰舆的不屑丝毫不遮掩。

“哼,”陆峰舆也不是那么好脾气任人拿捏的软茬。嘴上同样毫不客气回讽道,“龟兹太子也不过如此,只懂一味在别人身上强加自己的意愿,毫无半点君子风度。”

眼见火药味满满,亦悠也懒得管他们二人针锋相对,只低头摇一摇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二位若是来喝茶,就请坐下慢慢聊,二位若是为生事,我公主府可留你们不得。”

二人这才作罢,分别坐了下来。夏意端着茶上来,目光在令狐与身上稍作停留。

亦悠现在没那个闲功夫管夏意,好在她也识趣,奉了茶便退下了。亦悠给绿意递个眼色,示意她跟上夏意。

“亦悠,朱雀街开了家酒楼。听说很不错,我带你去吧。”陆峰舆一开口就半点不提令狐与,这让一旁的令狐与不由黑了脸。

“怎么,陆公子吃饭也不带上本王吗?”令狐与一点都不客气,自己开口要求与他们同去。

应付他们两个人还真是费神,可她偏偏又不能直接甩袖走人。

亦悠招来陈伯,吩咐道:“陈伯,去那家酒楼订座吧。另外备下马车,我与陆公子,令狐太子随后便到。”

自从自己生辰后,出府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高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人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一上车亦悠便眼观鼻,鼻观心。闭上眼闭目养神,不在理会他二人。他二人一路也无话可说,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到了酒楼门口。

他们二人都有武功在身,轻松跳下马车。亦悠还未等到侍女上前来扶。只见他二人站在马车两旁纷纷向自己伸来一只手。

因着二人身上强大的气场,侍女在一旁不敢在上前。亦悠愣了愣,看着他们这般义气之争,只觉孩子气。

她轻轻一笑,并未理会他二人伸来的手,淡淡道:“陈伯。”陈伯意会,立即搬来矮凳,她提提裙角,自己下了马车。

回眸对他二人一笑,“走吧。”亦悠抬头看一眼这家豪华气派的大酒楼,饶有趣味的念着酒楼的名字。

“醉清风?”这店倒有几分意思。说罢不等他二人,率先走了进去。

“客官,里边请。”年轻的伙计十分有眼力见,引着三人上二楼雅座。手脚麻利的倒了茶水。

室内燃了淡淡的熏香,轻纱帐外流淌着特聘的琴师所奏的涓涓琴声。果然是专门为富贵人家服务的酒楼,很有格调,比起琳琅阁来也不差多少。

“你们这儿的主人是谁?”陆峰舆好奇的问道,这也正是亦悠想问的。开得起这样的店的人,非富即贵,放眼长安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

“我们掌柜的是外乡人,前段日子才搬来长安。”伙计半句不提主人的名讳,很明显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人。

总训练出这样的人的酒楼可能会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酒楼吗?亦悠想这件事,芊芊手下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玲珑阁应该会知晓一二。

“公子,长宁公主和陆公子,令狐太子去了我们酒楼,用不用我派人盯着些?”

酒楼名义上的掌柜此刻正一脸恭敬的站在任锦夜身后,询问他的意见。

任锦夜颔首,沉吟,“不必了。在他们隔壁安排一间房,我要见三皇子。”掌柜的立马下去安排。

“龟兹的探子可有传回什么消息?”任锦夜负手立于窗下,背后却无一人。

一人现身,半跪在地,答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任锦夜头也不回的问道,“不过什么?”

“明夜国最近边境有异动,恐怕对南相不利。”朝局变动,四国不定,连明夜国都开始不安分了。

不过,这对任锦夜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是死局还是生路,主要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扭转乾坤了。

“我们的人和明夜国主联系上了吗?”任锦夜暗眸一凝。

“还没有。”那人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任锦夜。

“下去吧。”任锦夜陷入了深思。看来现在的局面对他依旧不利,一日不能联系上明夜国,复仇大计就一日难以实施。

况且,时隔多年,也不知明夜国还肯不肯出手相助。稍有不慎,恐怕就要万劫不复。

国仇未报,家恨难除。压在任锦夜肩上的责任可是一点都不轻,任锦夜面色越来越冷,与外面的阳光明媚形成了强烈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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