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1日/星期六/晴
最后一场考试是《文学批评》这门课，闭卷考。
牧三月一个小时不到就写完了，每道题都写得满满的，黑乎乎的一片。
她眺望了一下颜栀的位置，正巧颜栀也在看着她。
相视一笑，她们俩在全部同学还在奋笔疾书时，成双而出。
“才十点多诶，颜栀，我写得好顺利啊！都是老师说到的考点！”
“是嘛，还好吧，反正我都写完了。诶，牧三月，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啊？”
“我……”
手机振动，牧三月马上就接了，“喂，学长，有事情吗？”
“学妹，七月了，你放假了没？”
“刚刚考完最后一门课，怎么了？”
“我在学校呢，今天回学校处理毕业事宜。你有空吗？中午我请你吃饭。”
“学长，还是算了吧，我和颜栀约好了去庆祝，下次再……”
不远处有人喊：“学妹！我在这里呢！”
牧三月皱着眉头看向颜栀，“学长他……”
那个男人大步跑过来，调侃道：“两位学妹，你们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三个月没见了，你们还好吗？”
颜栀眼底滑过一丝不满，“孙函轩学长，您不是在省会城市吗？怎么又跑来这种十八线城市了？”
“颜栀学妹，这好歹是我的母校，虽然搞了一年自主创业，大四免写毕业论文，但是我一直是这所大学的学生啊！”
“你手里拿的是毕业证书，所以，你毕业了，不再是这所学校的人了。”
“诶，学妹，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了啊，你……”
“好啦！别吵了！学长，你不是很忙吗，快走吧！我和颜栀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了。”
牧三月骑上自己的自行车，率先离开，颜栀追在她身后。
孙函轩呆站在原地，浅蓝色的衬衫，背部的颜色渐渐变深。
一家面馆里，牧三月和颜栀面对面坐着，各自玩着手机。
牧三月抬头说：“颜栀，你刚才干嘛对学长那么凶？以后你不能这么跟别人说话，会吃亏的！知不知道？”
游戏正进行到一半，颜栀关了手机，哼了一声。
“牧三月，你别忘了，小函的死是因为那个人，他不是好人！你清醒一点，孙函轩不是绅士！”
“颜栀，你怎么跟木叔叔一样的执迷不悟呢！小函的死不是学长的错，小函自杀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好久了！”
“好啊你，你这么庇护那个孙子，你是不是喜欢她啊！你喜欢他干嘛不跟着他呢，他现在应该不差钱，你当孙太太去啊！”
牧三月的心仿佛被一把尖刀刺穿。
在她内心深处，小函的死就像挥之不去的一道阴影，而孙函轩的靠近更像摆脱不了的空气。
那个时候，还是懵懵懂懂的大一新生。
女生公寓楼下。
陆陆续续有女生出来，终于脱去了迷彩短袖，各色的夏装好比一场时装秀。
看上去精神抖擞的，花儿一样的年纪，穿成这样，是最美的！
牧三月、颜栀、白木函，三个人并肩而出。
“诶，牧三月！”韦岸拦住了她们的路。
白木函抬头看了看他，不屑地说：“啧啧啧，这位同学，你走错地方的吧？你进去的方向可是女生寝室。”
“这位同学，我没走错，我是来等牧三月同学的。”韦岸恭敬的微微弯腰， “你让让！我有话要和牧三月说。”
颜栀挡在她们俩面前，气势汹汹：“让你麻痹！你想干嘛？一大早的就来堵人啊！”
牧三月轻轻推开颜栀的臂膀，“颜栀，你别生气。让我跟他说，你们俩个先走。”
身旁的白木函一脸担心的问：“三月，你行不行啊？我们一起走吧，不用理他。”
“没事，你们先走吧，英语听力在综合实验楼，挺远的。你们先去占座，我马上就来！”
她们走开后，韦岸拉住牧三月，略显焦急：“牧三月，你那次说你是百合，你……你跟我说的是假话吧？是你故意搪塞我的吧？”
“韦岸同学，我再一次申明。我俩，no way！”
“但是，我认为你是喜欢我的！”韦岸不甘示弱。
牧三月呼了一口气，“喂！韦同学，你哪里来的勇气啊？你是自我感觉良好到什么程度了啊？你有病吧？一直咬着我不放！”
路人甲：“诶，你看，一大早就在门口吵，什么素质呀！”
路人乙：“现在的女的啊，越来越不检点，男的都送上门服务的。”
牧三月最见不得别人说闲话，脑子剧痛，气得直接走了。
韦岸追了上去，“牧三月，你别听她们的话。她们是嫉妒你有男朋友！如果是在不行……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的！呃……你等等我呀……”
“你别跟着我！滚！”
“可是，上英语听力课，我们同路呀！”
“你！好吧……你不滚，我滚！”
牧三月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感觉多说一个字就会折寿一年。
她一个人跑到侧路，绕去综合实验楼。
现在回忆起这段记忆，她不曾想过，当时的这段争吵会都被孙函轩看在眼里。
孙函轩大二、韦岸大一，他们是混合寝室，是室友。
他没有想到，自己同寝室的韦岸学弟会和牧三月一个班，并且还纠缠不清。
就此，他萌发出一个想法，这一定是命中注定的吧？
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刚刚好就碰上的。
牧三月绕得很远，由于对这个新环境还不熟，绕着绕着就迷路了。
她开始后悔意气用事，越绕越远。
“早上起来，面向太阳，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面是北，右边是南……综合实验楼在西边，那就往后面走。可是后面不就是我来的路吗……”
“喂，同学！”背后有人一拍。
“啊！吓死我了！”牧三月猛地一回头，腿一软，摔倒了地上。
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了她的面前，“起来吧。”
她一边起，一边看着他。
这是？开学那天的学长！
成熟的脸庞，精致的五官，还有这绅士的手……
他一只手牵着花昙，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相机。
“你……不去上课吗？你再不跑快点，可就迟到了。”
牧三月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的灰。
“我……不知道怎么走了，绕远了。学长，帮个忙，综合实验楼上英语听力，你带我去吧？”
他笑了笑，拿起相机抖了抖，“你答应让我拍你，我就带你去！”
“我不喜欢拍照，我丑，不上镜。”
“那我走了，你慢慢找路吧。拜拜喽……”孙函轩假装要离开。
牧三月叫住了他：“诶，你别走啊，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欧了，你说的啊，我们跑吧！”他说完就牵着牧三月跑了起来，“我们抄近路，穿过去！”
她看了一眼孙函轩手里的相机，好奇问他：“学长，开学那天，你好像说过你是学广告的，广告学不就是在大街上贴小广告吗？还需要相机？”
“这是广告实践ok？单反相机只是第一步，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快跑吧！别叙话了！”
“到了！就是前面那个教室。还剩五分钟诶，谢谢你啊，学长。”牧三月双手抱着膝盖，看来跑累了。
“快去吧，我先走了。以后，我会来找你拍广告素材的，到时候你可别翻脸不认人啊！”
“嗯。知道啦。我去上课了！还有两分半钟，得抓紧了。”
孙函轩走了几步，就折了回来：“诶，我叫孙函轩，记住了啊！我俩都是中文与传媒系的！”
“噢，我叫……”
“牧三月嘛！早就知道了！拜拜，快去吧，还有一分钟。”
孙函轩举起相机，偷偷地拍了一张牧三月的背影。
笑而不语。
这一天中午下课，牧三月她们三个人去二食堂打饭。
意料之中，食堂爆满！
“牛文，你去占座，我和白木函去打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都可以。谢谢你啊，颜栀。”
白木函拽着颜栀的手臂，着急乱窜，“颜栀，我们走，插队去。嘘！”
“大叔，我要两份糖醋排骨和金针菇肉丝！”
“十五块，刷卡！”
与此同时，牧三月也占好了座位，等待着室友打饭回来。
“学妹，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没座位了，我能坐这里吗？”
“我们三个人，这桌子还有一个空位。学长，你请坐吧！”
“找了你半天，居然选在这个桌子。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挤出来。”
白木函边说着边在牧三月对面坐下了，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陌生人。
正好，颜栀也在牧三月身旁坐下，她把另一份饭菜端放在牧三月面前。
对面的男生正对着颜栀。
“颜栀，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孙函轩学长，今天多亏了他，我才没有迟到！”
“是嘛，孙函轩？哪个函？信函的函吗？”白木函偏头看向旁边的男生。
孙函轩眉心一紧，“对啊，孙悟空的孙，信函的函，轩辕的轩，怎么了？”
“我和你一个函哦，我叫白木函，白色的木头做成的信函，哈哈，很高兴认识你，孙……函……轩学长对吧？”
“嗯，学妹，我也很开心认识你们！诶，对面这个学妹，你好像不怎么说话哈，你叫什么？”
“学长，她叫颜栀，颜色的颜，栀子花的栀，我们仨是一个寝室的。”一旁的白木函抢过话说。
“哦哦，牧三月、白木函、颜栀，我记住你们了，这周末我带你们出去玩可好？这边哪里好玩儿我都清楚！”
“是吗？学长，那一言为定，我是本地人，最了解哪里好玩了！不对，我们要美其名曰：采风，哈哈……”
“切……”颜栀轻声回应了一下，食堂太吵，同桌的三个人并没有听到。
牧三月吃了几口餐盘里的饭菜，满足的说：“颜栀，你真好，你给我打的这个饭菜，好好吃啊。”
“谢神呀！举手之劳，你喜欢吃就行。我要打了个你不喜欢吃的，我就要愧疚了！”
孙函轩问道：“白学妹，你家是这边的？”
“对啊，超近的。就是学校不远处，公交都能到”，白木函搅了搅玉米粒，心情一下子低落，“我爸开了一家小型婚纱公司，我妈是设计师。因为他们都好忙，所以我才选择住校的。”
“木函，别难过，我们好好处，比在家里舒服啊！大学多自由啊！再说了，你爸妈现在事业有成，有‘钱途’啊！我家就不一样喽，我家种田的。”
孙函轩也顺势说了句：“两位学妹，学长我啊，既不是城里人，也不是农村人。我家在水边上，是打渔人。”
饭菜光盘后，白木函豪迈地说道：“对，我们作为当代大学生，要追求自由！哈哈，你们讲得太搞笑了，你们是什么人，我都喜欢！颜栀，你家哪里的呀？都没听你说起过。”
“我家在哪里，没必要告诉你们吧！”
场面有点尴尬了。
“呵呵呵，那个，颜栀喜欢神秘感，木函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们回寝室吧，休息会儿，下午还有课呢。”牧三月打破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