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福口中的二狗不是跟在张存顺身后的那个王二狗，是他大哥的小儿子李铳，年纪比秦如海小两岁，是十多个侄子侄女当中最能干最精明的一个人，深得他的喜爱。

吃过午饭，李天福带秦如海去了李铳家，是去商定明天的行程。

在李铳眼中，秦如海是个邋里邋遢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一直以来连招呼都懒得打，更别说叫他一声哥了。

“三叔来了，快进屋。哟，你也来了。”

秦如海有些尴尬，随意应了一声跟在李天福后面走了进去。

“二狗，明天走能来得及吗？”

“呵呵，三叔来得及，我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一句话了。”

“那好，我们说定了，明天早上八点就从我家出发，这次路远，可难为你了啊。”

“没事，三叔，他也跟我们一块去吗？”

李天福看了一眼秦如海，随即说：“你婶子跟我们一起，他有伤，这次恐怕不行。”

李铳露出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秦如海，随即冷笑着说：“呵呵，长途跋涉，你这身子骨确实经不起折腾。唉，对了，现在羊没了，你以后还放谁的羊呢？该不会想打我三叔的主意吧？”

秦如海心里有气，忍下没搭理，只说：“不关你的事。”

李铳接着取笑：“海娃，我记得也没招惹过你，为啥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难道那些羊是我弄丢的不成？要怪也该去挖王铁棍的坟啊！”

“你……李叔，我先走了。”秦如海涨红着脸，跟李天福说了一声，头也不回冲出去走了。

李天福这才听出味道，急忙追赶出去，但秦如海已经小跑走远了，怎么喊叫也没有反应了。

返回来，对李铳说：“二狗，你咋说话呢？买回来的羊还得仰仗他来喂养呢！唉，他也没招惹过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李铳陪笑说：“三叔别生气，没他照样干得成，你也知道他刚把二根家的羊弄丢了，你居然还相信他，难道就不担心再出点什么事吗？他就是死狗一般的烂人，不种地，不打工，整天就知道跟畜生打交道，这辈子注定没啥出息，这还不止，他还跟王铁棍那样的人勾结在一起，肯定带有流氓一样的习气，把他带在身边你不担心丽丽的安危吗？他们家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一个偷人改嫁，一个人赌钱家暴，没一个是安分守己踏实肯干的人，三叔，说句不好听的，我不同意你找他帮忙，雇请其他人我倒放心一些，这人手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有不少这样的朋友，到时候给你推荐几个过来，随便哪个都比海娃他强一百倍一万倍。”

李天福有些犹豫，但随即坚定下来说：“二狗，你对海娃有看法我不想管，但我已经说出话去，每月两千雇佣他帮忙，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要多管，赔了赚了都是我的命，我认命，希望以后你对他好一些，别再没事找事坏了我的大事。”

“三叔，你可能还不知道，外面有人议论，张存顺借两万给海娃，是另有说法的。”

李天福好奇追问：“哦，什么说法？”

“三叔，大家都在私下议论，海娃忘了他爸是怎么死的了，竟向仇人借钱消灾，还有意去讨好雅欣，快要改姓张了。你说像他这样没血性的人能担负得了重任吗？连杀父仇人都可以放过，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呢？你要办养殖场，那可是全村一等一的大事件，不养上千只，也该有个七八百，能放心把这些宝贝交付他喂养吗？万一出点什么差错，三叔你恐怕会后悔莫及啊！我全力支持你开办养殖场，但雇佣海娃这样一个人实在放心不下，你是我叔，不能眼瞅着你犯错埋下隐患，趁这事还没决定下来，我劝你借故说退了他。”

李天福听到这话，笑着对他说：“二狗你有所不知，今天早上海娃已经还上了张存顺的钱，一万还是我借给他的，总共两万，一分不差，全都还过去了。单就这一点我很喜欢海娃，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卑劣无耻。虽然我不清楚他和王铁棍是怎么回事，但我对他的品行还是比较了解的，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胡作非为的人，以后你不要偏听偏信胡乱说话了。”

李铳听到这话，有些震惊和尴尬，想了想又说：“三叔，那你有没有想过张存顺为啥会如此大方主动出借两万块给他，难道是心甘情愿的？我想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应该想办法弄清楚之后再决定要不要雇佣他。”

李天福有些不耐烦了，“二狗，你到底咋回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见不得海娃好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还去刨根问底有什么意思呢？不说这些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和你婶子在家等着，你把车开过来，我们吃完早饭就动身，先帮我把这件大事办了再说，其他的我没时间理会，我劝你也不要去掺和，管好自己就行了。富贵死的时候大家都是冷眼旁观，过了十多年，有些人还拿他儿子取笑找乐子，不觉得丢人害臊吗？我看海娃人不错，是可以委以重任能干大事的。”

李铳挨了一顿骂，红着脸送李天福出了门。

李天福从李铳家离开，没去自己家，绕道去找秦如海了。

而秦如海此刻正在李二根家。

“海娃，你还放我的羊吧？你做事我放心，工钱你说，多少就多少。”

李二根抽着旱烟充满期望地说。

秦如海有些纳闷，羊圈空着，还放哪门子的羊？

“呵呵，海娃，你放心，羊一会儿就到了，四十七只，用我的棺材本买的。你没事可干，我看着难受，用别人我也信不过，还是由你来喂养吧！工钱你说多少就多少，我没意见。”

“二根叔，这……我已经答应天福叔去他那里了。”

“去干啥？”

“他计划办养殖场，雇我过去喂养，已经说好了的。”

“他给你多少工钱？”

“先说是一月两千，以后还会涨起来的。”

“呵呵……那好，我也给你两千，还有每年给你两只羊羔，等过几年你可以放自己的羊了，我们是老搭档，互相都了解脾气个性，最能合得来，你也知道，我一生都与羊为伴，现在身子骨不行了，而你给我家放了十多年的羊，从未出过差错，我很放心，就看在我们老搭档老相识的份上，跟我一起吧！”

“这……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