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一句‘广启,你为何妥协了’,男子颓然的眼神变得更加疲惫,拿着刺刀拼杀都不会犹豫的双手在这时却颤抖了...
曾经仰着高傲的头颅大喊我命由我不由他,曾经跪着求婚时信誓旦旦的说为她争取幸福,曾大口喝酒时举杯高喊为了暮色终其一生,最后,妥协了。
“我怎么妥协了?”是疑问,也是自问,林广启有些发涩的声音混着呼啸的风声在车厢内响起。
“老林,柳栩是一个念旧的人,其实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他这种对情谊太过看重的人,做起事来犹犹豫豫,忒不是玩意儿。”接过话的是欧阳流洵,嘴角依旧是那意味不明的痞笑。
柳栩看到林广启的颤抖后便移开了目光,有些茫然有些...不忍。
“在我映像中,我们的‘狐’精明干练,虽然年纪轻轻但充满睿智,每一个决断都必有他的深意,当年拉拢到其他地方上的豪强鼎立支持,再到与京都世家斡旋中站稳脚跟,这一切说起来还真的是依靠‘狐’一个人的智慧。我们旁人不知道他为何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我们这些旁观者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疲倦。”
林广启静静诉说着,说着过往曾经,那段曾经美好但却不愿意再回去的时光:“可是,太久了,我不知道我们的‘狐’是否消沉了不再前行,但我们需要继续生活。太久了,我疲倦了,当‘狐’为了琪琪从京都退出的时候,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拥有属于我们的自由,?真的太久了!”
“继续?”
欧阳流洵抖了抖烟灰,嘴角的痞笑未因林广启的诉说而有所变化。
太久了,这怎么能成为一个理由?当众兄弟在为之奋斗时,只因自身耐不住诱惑寂寞,一句太久了将责任推给他人,有什么好解释的?何必多解释!
“小燕在那场事变中死了,我感觉天塌下来了。”林广启伸出右手摸了摸车前放的照片,露出哀伤:“其实我那时就再想,如果我们好好的听话,现在大家都应该过得好好的,我也应该个小燕结婚了...”
“蠢货!”
依旧是欧阳流洵开口,嘴角的痞笑变成了嘲讽:“如果没有当年事变,我们暮色训练营我敢说现在活下来的不超过十个人,那些年接受命令做出了多少肮脏勾当你心里没点数?他们能留我们?我看燕姐走了,你这家伙的脑子tm也坏掉了!”
“谁能说得准呢。”林广启不理会欧阳流洵的嘲讽,他的信念早随着未婚妻的逝去而逝去。
每个人都需有信仰,每天不断的追寻着才能步伐坚定不移,或者就应该毫无信念,至少在失去时不用过于撕心裂肺。
“广启,到底为何你愿意看着兄弟们白白送死,空是这次清阳湾死伤五十多人,大家都是兄弟,为什么?”一直不语的柳栩突然说道:“当年...大家曾同生共死。”
这两年时间内,暮色的一些行动都会被京都所提前知晓,其中一些未露面的兄弟却莫名招到杀害,不难猜出暮色中有内鬼,但柳栩却不愿接受背叛自己的是当初在暮色训练营便跟着自己的兄弟。然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自己底线,如今自己出了港城便有了风雨,让柳栩心寒。
为了名利,不,一个当初背叛了京都世家,现在再背叛暮色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名利!为了荣华,不,即使暮色仅剩一人,背叛者都不可能得到安宁!
“柳栩,你还记得小燕么?”
越野车行驶到了山涧,悬崖与峭壁还有山风,空气中带有山林处特有的清香,让人脑袋清醒,林广启驾驶着车平稳走在山间的高速路上,想透过后视镜看柳栩此时的模样,后者却不在后视镜里。
“其实小燕和我已经说好要结婚了,真的,我们就要结婚了,但是你那时刚好发动暮色事变。你知道么,小燕一直把你当作弟弟,所以在你决定之后把就我和她的婚事放在了一边,一直没有跟你们说,最后却再也来不及说。”林广启手上的颤抖慢慢平稳下来,声音在平缓中慢慢有了激动。
“当时小燕在去世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当年你没有发起这场事变,我和小燕现在应该是幸福的生活了吧,或者说你柳栩做得更好一些,直接将京都那帮杂碎推翻了,我和小燕现在也应该是在一起的,但就是因为你能力不足,让小燕死了...”
“胡说八道!...”欧阳流洵纹有狼首的眼睛微眯,目光骇人。
在欧阳流洵想喝斥的时候,柳栩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淡漠开口道:“你继续说,将你心底想的都说出来。”
柳栩并没有被别人误解的愤怒,彷如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件事的是与非。
“小燕死了,暮色的其他兄弟姐妹也死了,但是为什么你不为他们报仇!反而像丧家之犬一样退出了港城,就因为琪琪的死?在你眼中只有琪琪?那其他人呢,柳栩,我们其他人在你眼中就那么下贱?”林广启说到最后变成了一种压抑的咆哮,他不解,他在质问暮色的‘狐’。
‘哧——’
说到心底处抑制不住的愤恨,林广启一脚踩住刹车,越野车在山间高速路上滑行了数十米,距栏杆不过两米之遥,而栏杆外则是百丈悬崖。
柳栩心中叹了口气,知晓林广启钻进了死胡同,此时解释再多不过是徒劳,积累下来的心魔岂是简单几句就能解开的。
“广启,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这两年来就将情报给京都那些人?将我会出港城的事情通知那些人?在这辆车上装好定时炸弹与我同归于尽?”柳栩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砸出来,没有理会再次双手紧握方向盘得青筋暴起的林广启,目光望向后视镜上方,那么有一处摄像头!
“不知道这摄像头后是哪家,那么想看我柳栩在爆炸中的模样?”
这句话是对林广启说的,也是对摄像头后那个人说的,一旁的欧阳流洵脸上的嗤笑更明显了些,自己点上了一只香烟后,想了想,从盒中拿出一支丢给了驾驶座上的林广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