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欢儿看到周围没人了,才偷偷地问:“你的月信真的来了呀?”
“没来。”潘小蛮说。
“主子,这……这可是欺君之罪呀。”欢儿吓了个心惊胆跳,脸色都白了:“如果陛下知道了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潘小蛮嘻嘻笑。
“可是……可是,主子,这样行吗?”欢儿还是不安。
“别管了,火烧眉毛只顾眼前,骗得一时算一时。”潘小蛮耸耸肩。
欢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主子——”
潘小蛮不耐烦,打断她:“哎呀欢儿,你年龄不大,怎么啰里啰嗦的像了我妈——像了我娘似的?如果要劝我,你还是省省吧。有些事儿,说给你听你也不懂,你主子我做事,自有分寸,可懂?”
欢儿低声嘟哝:“奴婢不懂。”
潘小蛮懒得理她,装了听不见。
潘小蛮觉得,她真的是够聪明,有着诸葛亮料事如神的智慧。如她所想的那样,当太阳下山,夜幕来临的时候,赫连墨的忠实狗腿子冯伦又来了:“陛下有旨,让潘淑妃今晚到重华宫椒房殿侍寝。”
名义上是让潘小蛮去侍寝,其实是让她去睡硬邦邦的地板。潘小蛮又不是不知道,为了做戏给太后看,赫连墨表面上是恩宠潘小蛮,暗地里却折磨她,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果潘小蛮说“不”,就是抗旨。哼!潘小蛮想,难道她就这么蠢,乖乖的随赫连墨搓圆揉扁?难道她就不会走“曲线救国”路线?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是不是?
潘小蛮得意洋洋地把她的左手伸出来,那金光闪闪的戒指,明晃晃的,在冯伦跟前晃过来又晃过去,很趾高气扬地说:“冯公公,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淑妃娘娘——”冯伦果真睁大眼睛,朝了戒指看过去,惊诧:“你戴约指了啊?”
“对哦。”潘小蛮使劲地点点头。
冯伦疑惑:“淑妃娘娘,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这么快就戴约指啦?”——言下之意,昨天的“大姨妈”还没有要来的动静,今天怎么可能连个招呼没打就到了。
“不可以么?”潘小蛮心虚,虚张声势地挺一挺胸膛,抢白:“冯公公,你又不是女人,又没月信来,当然搞不懂女人为什么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为什么这么快就戴约指了!”
冯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宫女,忍不住,把头扭过一边,偷偷的窃笑起来。这使冯伦更加气恼,脸色不大好看,心里直骂娘。
这冯伦,虽然是个太监,可到底也有三十多岁的年龄。在古代,算得上是个中年大叔,估计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他不是女人,但后宫到处都是女人,他见识过女人还少么?冯伦气恼管气恼,却奈何不了潘小蛮,只得唯唯诺诺:“奴才明白。那奴才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那你还站在这儿干嘛?”潘小蛮巴不得他走:“你快回去向陛下复命啊,让陛下找别的娘娘后补侍寝呀!真是的,费话多多!难道你不懂得,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吗?还站在这儿浪费时间!”
冯伦张张嘴巴,还想说些什么:“淑妃娘娘——”
潘小蛮打断他,很不耐烦说:“该说的话我已说了,你还站在这儿干嘛?快get out(滚蛋)啊!”
冯伦不懂英文,自是不知道“get out(滚蛋)”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是笨人,也知道从潘小蛮的嘴里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闭上嘴巴,忍气吞声,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人了。
冯伦这一走,潘小蛮便不禁一声欢呼。
哈哈哈,弄虚作假成功,她不用去面对赫连墨那家伙了。心中一得意,便犯了二,学着蜡笔小新,极得瑟地扭着屁股,自得其乐的哼起歌来:“……喔,坚强的小美女!喔,打不死的小美女!她丫想啥说啥爱啥要啥从不装十三,她丫天真无邪卖萌自己爱自己。喔,坚强的小美女!喔,打不死的小美女……”
眼角的余光,突然就看到小轩子站在身边。
他望向潘小蛮,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大张的能吞下两个鸭蛋,还配上一个很窝囊废的战战兢兢表情,额头有冷汗不停地冒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写着:不可思议!
这小子,估计跟冯伦一个想法,也认为潘小蛮太不知好歹了,皇帝“请”她“上床”,她居然耍大牌拒绝不上,脑子不是进大粪就是给驴踢坏了。潘小蛮停止了哼歌,斜乜着眼睛看他:“你丫怎么啦?”
“主子——”小轩子嗫嚅。
“干嘛?”潘小蛮没好气,斜眼看他:“你丫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小轩子说:“如果陛下生气了,会——”
潘小蛮抢过话头:“我会被处罚是不是?”
小轩子垂手而立,不敢说话了。
潘小蛮用了鄙视的目光看他,很瞧他不起。这小子,除了有着一副如花似玉的面孔,比林青霞版的东方不败还要倾国倾城之外,便一无是处,竟然如此胆小如鼠没一点骨气。
潘小蛮不鸟他,懒跟他费话,伸了个懒腰,去泡了一个很舒服的兰汤沐浴。
古代皇宫,千不好,万不好,唯一好处是,洗澡的时候可以泡浴。泡浴的时候,那些宫女喜欢在水里放着用纱布包裹的鲜花,郁金香,紫罗兰,丁香,白兰花,茉莉花,栀子花,桂花什么的。
潘小蛮泡在冒着蒸气的水里面,伸展着四肢,觉得无比舒服。因为太舒服了,舒服得潘小蛮都差点睡着,要和周公约会去。
泡完浴,潘小蛮穿好衣服出来。
小轩子鬼鬼祟祟过来:“主子——”
因为刚刚泡了个很舒服的兰汤沐浴,潘小蛮的心情不错:“有什么事吗?”小轩子欲言又止:“主子——”他拿了眼睛,扫了一眼四周,随即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
欢儿望望潘小蛮。
潘小蛮点点头,欢儿也出去了。
小轩子之所以这么鬼鬼祟祟,原来是向她打小报告:“主子,冯公公回到重华宫后,在陛下跟前说了主子的坏话。”
“他说了我什么坏话?”唬得潘小蛮连忙问。
“冯公公对陛下说,主子不稀罕陛下御幸,因此套上了约指,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来了月事。”小轩子说。
“那陛下说了些什么?”潘小蛮心神紧张。
“陛下什么也没有说。”小轩子压低声音,继续鬼鬼祟祟说:“倒是冯公公,后来又恐天下不乱那样的小声加了句:人家做娘娘淑妃也做娘娘,奴才就没见过有谁做娘娘做得像淑妃娘娘那样嚣张的,就是连陛下也不放在眼内,这像什么话?”
“后来呢?”潘小蛮赶紧问。
“陛下没有说话。”小轩子脸上有些得意。
“再后来呢?”潘小蛮又再问。
“再后来冯公公又再说,前两日陛下在长乐宫门口无缘无故的跌倒,奴才还在疑惑,是不是淑妃娘娘搞的小动作?”小轩子又再压低声音说。
潘小蛮一听,顿时恨得牙痒痒的。冯伦这狗奴才,太过分了!她跟他既没有杀父之仇,也没有夺妻之恨,他怎么能够如此的挑拨离间来陷害她?
太不厚道了!
潘小蛮苍白着一张脸问:“陛下这次还是没说话?”
小轩子说:“回主子,这次陛下说话了。”
潘小蛮心惊胆战地问:“陛下说了些什么?”
小轩子说:“陛下说,是他不小心,不关淑妃的事。”
潘小蛮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长长吁了一口气,眉开眼笑说:“咦?这陛下,还算有点良心嘛,总算说了这么一句大快我心的话。”
小轩子脸上浮起一丝神神秘秘的笑:“陛下不计较,主子,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潘小蛮摇头:“不知道。”
小轩子说:“是因为那日陛下早上去拜见太后的时候,太后对陛下千叮万嘱,说主子年龄还小,刚刚到宫里来,有些规矩不大懂,有说错话做错事的地方,看在是她娘家侄女的份上,要多多包容。”
潘小蛮瞅着他,好生奇怪:“这样啊?咦?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小轩子踌躇了一下:“奴才有关系好的人,在陛下身边侍候,奴才是听他们说的。”——“关系好的人”,估计是线人。
这小轩子,倒不是一无是处。
刚才潘小蛮判断错误。
小轩子是缈云宫里的人,潘小蛮是他直属的主子。一般做奴才的,主子好,他们也跟着好,主子倒霉,他们也跟着遭殃。小轩子虽然只有十九岁,俣在宫中呆了十四年,这十四年的时间,足够聪明伶俐,懂得察言观色的他对宫中的事儿了如指掌。
小轩子向潘小蛮透露别的事儿。
赫连墨是五年前才黄袍加身由太子晋升为皇帝的——也就是说,他十五岁做了皇帝。他父皇赫连一鸣在去世之前,已卧床病了多年。早在赫连墨八岁之时,就让他代理政务——但八岁还是小孩子,再聪明再能干,还是没有能力处理国事。因此,实权操作落到垂帘听政的太后手中。
太后是一个帼国英雄,有胆有谋。
太后垂帘听政十年,国家执掌在她乾坤下,蒸蒸日上,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平民百姓不闹暴乱,不搞饥荒,安分守己过日子。赫连墨十八岁那年,太后才把政权交到他手中,但重要的国家大事,还是要请求过太后,得到太后首肯,赫连墨才能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