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蛮没辙了。

遇到这样死蠢，比猪还要猪脑袋的人，只能兴叹的份。他的额头上，永远只刻着一个字，那就是“忠”，如果再刻多一个字，是“很忠”，如果再刻多两个字，是“非常忠”。这样死蠢的人固执起来，往往是钻进了死胡同，十头牛也拉不回头。

潘小蛮很不甘心。

她板着手指头，口沫横飞地卖力推荐：“冯公公，你动员陛下去找曹贤妃啊，曹贤妃长得挺漂亮，比我还要漂亮是不是？而且她极有气质，看上去比我顺眼得多。对了，林昭仪也不错，年龄是大了点，但还勾不上大妈级别，她有成熟女人的风情，就像一颗已经熟透了的葡萄，丰盈，饱满，润泽，剔透，闪烁着令陛下垂涎欲滴的光芒对不对？”

冯伦无动于衷，不为所动。

潘小蛮又再继续热心推荐：“许婕妤也不错，她挺——嗯，挺那个性感的。不是说，男人喜欢胸大的女人吗？黄婕妤胸前的那两团肉，根据我的目测，估计不止c杯，估计d杯也达到了。还有那个罗修媛，虽然说话有点阴阳怪气，可不失妩媚妖娆，有资格做狐狸精，简直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笑，是男人的，谁不会对她神魂颠倒？还有还有，莫美人不错，是个病人胚子，没白白担当‘美人’这两个字。要不，找许才人也行，虽然瘦了些，但瘦得惊艳，给人小鸟依人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陛下见了——呃，笑逐颜开。”

冯伦匪夷所思地瞪了她看。

他没见到有像潘小蛮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别人挤破脑袋，也要拚命的想着往陛下的床上挤去，偏偏她不稀罕。冯伦踌躇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淑妃娘娘，有句话，奴才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嗯，你说吧。”潘小蛮向他保证：“反正我大人有大量，小女子肚子能撑般，你说什么我不生气就是了。”

“那奴才斗胆说了。”冯伦一脸严肃：“陪陛下侍寝，是一种福分，那是陛下的恩宠。陛下不是对谁都恩宠的，淑妃娘娘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他垂首而立，态度恭敬，但语气却带着一丝责怪的味儿。这冯伦，是赫连墨的管事大太监，地位挺高，别说宫中的太监宫女怕他，就是朝廷的官员，见到他了也是三分客气，唯恐得罪。

潘小蛮嘟哝：“开心个鸟！这也值得开心？”

冯伦正色：“这是太后的意思。太后说，陛下和淑妃娘娘是新婚，应该让淑妃娘娘多陪陪陛下才是。”

呸，这太后也管得太宽了。就是做女强人，也不带这样做的。连自己的儿子跟谁上床，也要她来指手画脚？这样做人，未免太彪悍了点，是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

潘小蛮没辙。

她只得灰头灰脸，无精打采去了重华宫。

赫连墨没在椒房殿，一个太监说，陛下还在书房里看书。

这家伙那么喜欢看书，看来也不尽是一无是处，至少是学霸来着——喜欢看书的高富帅，品格一般不会坏到哪去。潘小蛮想，最好赫连墨呆在书房里呆到明天早上，这样她可以独霸房间里的床，不用睡地。谁知道晚上再躺到地上去，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的感冒，会不会再复发？如果复发，估计也不是一两碗红糖姜汤能搞好的。

潘小蛮还是高兴得太早了，赫连墨并没有彻夜呆在书房。

学霸也是人，也得要睡觉。

潘小蛮在椒房殿里好半天后，没看到的赫连墨影子，便开开心心爬上床上去，很舒服的在床上“大”字型那样仰卧着。谁知道这个时候赫连墨就回来了，“吱呀”的推门声音，他单薄瘦长的身影就闪了进来。

这使潘小蛮很气馁，很自觉地无精打采从床上爬起来。

丫的，这赫连墨，好歹也是二十岁的青春大好年华，小鲜肉一枚，颜正腿长，随便往人群堆一站，也是鹤立鸡群，吸人眼球。别说他那些还差一个人才凑够两桌子麻将台人数的燕瘦环肥莺声燕语的小老婆们，就说他身边侍候着他的小宫女，哪一个不是如花似玉，青春无敌？他干嘛不在书房里随便搭讪一个，搞个一夜情什么的，把书房当新房？

潘小蛮不情不愿地抱了被子，就要到昨天晚上她睡的地方去。

想想，又很不甘，她干嘛要委屈自己？有床不睡，睡地上？眼珠子一溜，抱着被子走到赫连墨跟前去，她说：“赫连——”接触到赫连墨那冰冷的目光，立马省悟过来，皇帝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叫的，于是赶紧改口：“陛下，你……呃，你是男人是不是？”

赫连墨不回答她.

脸上的表情是：废话！

潘小蛮硬着头皮，又再接着说：“是男人，应该要懂得怜香惜玉是不是？我好歹，也是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你应该要有绅士风度，让我睡床，你睡地。”

赫连墨一挑眉，厉声说：“大胆！不想活了是不是？朕是皇帝，你胆敢让朕睡地上？”

潘小蛮是遇强则强的主儿，当下背脊一挺，脑袋一昂，义愤填膺起来：“皇帝也是人，是不？我潘小蛮也是人，对不？陛下你是爹娘生的，有血有肉，难道我潘小蛮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告诉你陛下，我也是有爹娘生的，也是有血有肉。”

赫连墨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他盯着潘小蛮看，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极冷漠，莫测高深，令人捉摸不定。潘小蛮挺了挺胸，用了挑衅的目光看着他，她不能输了气势，是不是？

两人四目相对，互相瞪着对方。

过了好半天后，潘小蛮收回目光。

估计这样瞪下去也于事无补。她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陛下，要不这样好了，为了公平起见，我们翦刀石头布来决定谁睡床谁睡地，三打两胜，输的那个不得耍赖。”

“翦刀石头布？”赫连墨眉梢挑一挑。

“这是布。”潘小蛮向他示范，伸了一个巴掌出来，紧接着又再把巴掌握成拳头：“这是石头。”再伸出食指与中指，作成v状：“这是翦刀。”她解释：“布赢石头，因为而可以把石头包了起来；石头赢翦刀，因为石头能够砸平翦刀；翦刀赢布，因为翦刀可以剪布。叫一二三，我们便同时出，不得耍赖故意出慢！记住，翦刀石头布，一次只能出一种。”

“朕不玩。”赫连墨不屑，声音轻蔑。

“干嘛不玩？”潘小蛮问。

“朕没那么幼稚！”赫连墨哼了声。

“什么幼稚？这是公平竞争。”潘小蛮气。

“不玩！”赫连墨冷声拒绝。

“陛下，你讲不讲理？”潘小蛮瞪他，恨得牙痒痒的。

“朕就不是讲理，怎么样？”赫连墨十足的法西斯。

潘小蛮给气死。

丫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横蛮不讲道理的男人？亏他还是皇帝，一点点的尊老爱幼保护妇女的精神也没有！真是男人的败类，渣男中的战斗机！潘小蛮气咻咻的，想也没想抬脚要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嚷嚷：“哼，不玩拉倒！我回我的缈云宫去，那儿再不济，还有舒服的床，温暖的被窝等着我！”

赫连墨急步冲过来，横到她跟前，厉声说：“不准回去！”

潘小蛮犟脾气上来了，也天不怕地不怕：“我偏要回去！”

赫连墨勃然大怒，暴喝一声：“潘小蛮，你不能走！你这一走，传到太后的耳朵里，朕如何解释？”

潘小蛮野蛮：“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赫连墨瞪她。

潘小蛮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他，谁怕谁来着？嘿嘿，赫连墨是皇帝又如何？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至少，他顾忌太后，太后说的话他不敢不听。而太后，是潘小蛮的保护伞。人家打狗还要看主人。潘小蛮是太后娘家的侄女，赫连墨能对她怎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大半天。

赫连墨没辙了，只好败下阵来，有点悻悻那样的说：“那个……嗯，那个翦刀石头布，就翦刀石头布吧。”又很要面子的，板着脸说：“朕并不想玩这幼稚的东西！但不玩，又说朕仗势欺人！”

潘小蛮不客气，抢白他：“本来你就是仗势欺人！”

赫连墨气结：“潘小蛮，你怎么说话总是唇枪舌剑？骄横跋扈，任性野蛮！以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你怎么不学学做一个大家闺秀？”

以前？

哦对了，那个原装正版的古代妞潘小蛮，七岁之前是在大兴城城渡过的，常常到皇宫里来，估计赫连墨嘴里的“以前”，就是她七岁之前的时候。

潘小蛮毫不示弱回他：“本来我挺大家闺秀的，举止端庄，优雅懂礼，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走路的时候还能做到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哼哼，现在进了皇宫，就嫁了什么人跟成什么样子了！”

她以为赫连墨听到她这些话会气疯，谁知没有。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甚至还有两簇火花在眼瞳里热烈地燃烧着——鬼才知道，他想些什么？

终于，赫连墨冷冷地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如果要翦刀石头布，就快点。”

潘小蛮一听，忙不迭地冲到他跟前，一手叉腰，一手握着拳头，在他眼皮底下晃了一下，作着要准备开战架势，十足一副小太妹样子：“翦刀石头布！一二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