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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光 第八章 幸存的人

下水道作为一种公共设施,其作用是为了收集、排放城市中的工业废水和雨水。

管道线路之复杂,遍布整个雾隐市,如果没有明确的指引,恐怕必然会迷路,因此雷凝只能盲目的在下水道中毫无目地的探索。

他一开始的计划也仅仅限于离开超市并进入下水道,并没有考虑进入之后该何去何从,而当他考虑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想要从下水道逃离雾隐市可能行不通,哪怕能够非常侥幸的逃离,恐怕在离开之前就会被困死在下水道里了。

但是,就算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无能为力。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狭窄的下水管道中,雷凝缓慢的移动着,由于积水过深的原因,他移动的十分吃力,并且脚下的淤泥虽然踩上去很柔软,但却有一些零散的碎片突出,时不时的就刺痛他的脚底,​这就是没穿鞋的缺点。

好在雷凝移动的速度足够慢,所以双脚并没有被碎片划破。

在这里待了一会后,雷凝基本上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他现在已经从原来的管道走入了一条更加宽大的管道,这里的水位要下降一些。

水面上有时会飘过一些塑料袋状的碎物,呈现出各种颜色。

忽然间,管道前方传来了一阵响动,听上去像是有人在水里行走的声音,雷凝连忙关闭手电筒,并靠在了管道的一侧,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

很快,随着声音的渐渐靠近,前方也出现了一些光亮,向这边照射过来。

“谁?”

一个声音响起,同时伴随着几道光束集中在了雷凝的身上。

“别误会,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幸存者。”

通过光亮,雷凝注意到对方一共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两个男人的手里分别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他,迫使他不得不举起双手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些人浑身都脏兮兮的,全都沾满了泥水,并且精神状态不佳,显然比雷凝在这里待得更久,在看见雷凝也是个人类后,他们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手枪却并没有放下。

“你是谁?”一个看上去不像善类的红发青年质问道。

“我就是个普通人,为了躲避那些怪物而藏在这里,真的没有恶意。”能够遇见和他一样的人类,雷凝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可能有了同伴,忧的是虽然他没有恶意,但不代表对方没有。

可谓是有利有弊。

“你有吃的吗?”红发青年显然是注意到了雷凝身上的背包,所以才这样问。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现在已经失去了法律的保障,在这样一种环境之下,对方杀了他怕是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所以就算是他不想给也没办法。

“当然有,分给你们也没问题,不过在这种地方吃东西不太合适吧?”雷凝略微沉吟道。

“少废话,赶紧拿过来。”红发青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子突然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闭嘴!”红发青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再言语。

没办法,在两把手枪的瞄准下,雷凝只好慢慢的靠了过来,无奈的将背包里从超市带出来的食物分给他们四人。

出乎雷凝意料的是,在这种肮脏的环境里,他们四人在接过食物之后,竟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全然不顾食物上所沾染的泥水与污垢,就如同饥渴的婴儿喝到了母乳一样,可谓是十分的满足,从这点上判断,他们可能很久没有进食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把雷凝背包里的食物全部吃完,还剩了一些。

“我们走,不要浪费时间。”另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对其他人催促道。

“等等,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雷凝奇怪的问道。

看这个人所说的话,似乎他们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目的地,而且很赶时间,并非是像他这样毫无目地的乱走。

​​

身材高大的男子看了雷凝一眼,说道:“我们要顺着下水道去警察局寻找庇护,相信那里应该还有一些警察在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闻言,雷凝就更加奇怪了,下水管道错综复杂,体系庞大,寻常人在其中也只能有迷路的下场,根本就不太可能找到明确的某个地理位置。

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红发青年笑了笑,颇有些得意的解释道。

“我有雾隐市下水管道的详细路线图,根本就不用担心找不到的问题。”说着,他还很自信的拍了拍身后的背包:“要一起去,就跟上来。”

然后,红发青年就直接向前走去,而其他人也都跟着他一起走。

虽然还有一些疑惑,但雷凝见状也只好选择与他们同行,跟在后面,既保持一定的距离,同时又不会跟丢。

接着雷凝又不动声色的将*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入上衣口袋,他并不太相信这些人,尤其是那个红发青年。

可能是为了节省电池,除了最前头的那名红发青年打着手电筒领路以外,其他人都没有打开手电筒。

这时,那名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子靠了过来,感激的对雷凝小声说道:“谢谢你。”

雷凝点了点头,​他对这些人不太熟悉,所以并不想多说什么,但转念又想到或许应该对他们有一些了解才行,所以经过片刻的迟疑,这才回应:“不客气。”

通过这短暂的交流,雷凝又顺势问了她一些问题,终于弄清了这些人大致的来历。

实际上,他们几个人在灾难发生之前都互不认识,直到灾难发生的那天夜里,才无意之间汇聚到了一起,并恰好躲进了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管道中。

这女子名叫朱谛,是一名实习护士,刚加入这个职业不久,灾难发生的那天夜里她正在医院内值班,直到街上发生暴动之后,才慌忙的离开医院向家里赶去,结果被拥挤的车辆给堵在了路上,同样被堵住的还有其他三人。

一直到那名红发青年带着他们躲进了没有井盖的下水管道中后,才暂时的脱离险境。

而他们在这三天内也没怎么吃东西,直到雷凝的出现。

不过雷凝注意到,朱谛在说到他们在跟着红发青年找到那个没有井盖的下水管道时,语气却略微有些迟疑,似乎有些不太肯定。​

并且还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不过雷凝却并没有多问,只是更加的谨慎了。

至于其他人的情况,由于他们并没有多透露,所以朱谛也不清楚。

经过一系列的交流,雷凝感觉朱谛应该是一个友善的人,警惕性不高,对于他人缺乏戒备的心理。不过雷凝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至少这样的人主动去加害他人的可能性要比前面那个一看就不像善类的红发青年小多了。

每路过一个管道,红发青年就要从背包里拿出路线图仔细的确认一下,以保证行进路线不会产生偏离。

雷凝凑到前面去看了一下,发现这张路线图似乎是手绘的,绘画的相当细致,每一个通向地面的下水管道都有标注,并写有附近的地点名称,以及建筑名称,​结构清晰明了,一丝不苟,由此可见绘画者的专业性。

而且图纸的材质是防水的,规格为a3尺寸,共有十几页,并被订在一起。

既然是手绘的,那么绘画者的目地究竟是什么?能够这般详细的绘画出路线图,肯定需要巨大的工作量,显然不会是抱着娱乐的目地。​

更不可能是为了应对这场灾难才绘画出来的。

见雷凝离的太近,红发青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离远点。

走走停停,他们已经在下水管道内走了近一个小时,累的雷凝苦不堪言,他真的很难想象过去几天,其他人竟然都是这样度过的。

在这段时间内,雷凝不止一次想要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但最后都忍住了。

按理来说,在这种灾难之下,就算是警察局都有可能已经沦陷,又如何去庇护他们?就算警察局里还有警员存在,但也未必愿意这样做,毕竟现如今已经没有上级监督了,也就同样失去了履行自身职务的动力。

而职业道德在这种形势下怕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所以,总而言之,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当然这并不是说雷凝就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就这样盲目的去决定也实在是反常,至少他是不知道红发青年是怎么想的。

不管怎么说,他也只能跟他们一起走下去了。

在水里走显然比在陆地上走更费体力,因此不仅是雷凝很累,一旁的朱谛也是累的气喘吁吁,体力不支下,终于一不小心就被碎片所绊倒。

“噗通!”

伴随着一声惊叫,朱谛整个人都栽进了积水里。

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回头向她的方向望去,而在一旁的雷凝则连忙伸手将她从水里拉上来,​并扶住她,避免再次摔倒。

朱谛满身​都是脏水,湿漉漉的,正在不断大声的咳嗽。

显得十分的虚弱。

“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走。”红发青年不耐烦的吼道。

“别急,让她先缓一缓。”雷凝一边说,一边替朱谛拍了拍后背,让她的呼吸尽量通畅起来。

果然不出雷凝所料,红发青年遭到顶撞,一下就怒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你说什么?”

雷凝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红发青年见状,不由得走了过来,但却被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给拦住了:“冷静点,这里不适合起冲突。”

显然,红发青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同时雷凝也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愿意起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