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的盯着莫离，他始终低着头，躲避着我凌厉的目光，我不知道，他心中是否会有些愧疚，我处处想着他，到头来，自己竟然像一个傻子一般。就算他不说什么，我也会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他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单纯，信任我。

想这乱世之中，存活是每一个人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人呢？只是这个教训，告诉了我，也许没有什么肝胆相照的朋友，可以依靠的，终究还是自己吧。

宇文直一言不发的看着我，嘴唇勾勒的若有若无的弧度，在我看来，这是无情的嘲笑，无情的讽刺，眼眸在着昏暗的世界中，深不可测。他略带蒋健的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强迫我对视着他。

“你说，已现在的状况来说？我应不应该相信他呢？还是说，你这么不安分，想让我怎么处罚你呢？”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就像六月里的柳叶，清扬，美好......

莫离焦急的抬起头，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双手扣着地面，紧皱着他的眉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宇文直揪着我的衣服，让我贴近他。“要罚，你罚就是了，我若是你，才不会啰嗦这么多。”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样的勇气了，正面的对视着他，一字一句脱口而出，忘记了求饶或者是隐忍。

我的话明显刺激到了他，我看到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了，捉着我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了，手抚摸到我脸颊的一瞬间，我看到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流光。

我心里知道，暗叫不好，身体本能的想要躲开，可是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还是被他抓住了胳膊。紧接着，他不由分说的将我揪了去，迈着大步子，我身体本来已经很疲惫了，没办法跟着他的步伐，他便将我拦腰抱起。

大脑在这个时候，最容易缺氧了，我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做出怎样可怕又惨绝人寰的事情，脸上已经吓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手脚还在本能的，做着某些无谓的挣扎。他似乎很不满意我这样不乖的乱动，便把我勒的越来越紧。

此刻我心中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人会对我做什么？还是说要直接杀了我？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某个恶魔扔到了池子里面，我感觉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泥潭里面，淤泥进入了我的口鼻，还有鱼，被我吵醒的鱼在我周围打转。

我心里面说不出来的害怕，我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这池子虽然不是很深，可是也不浅，对于我这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来说，足以可以淹死我了。

这水，这鱼，还有里面的绿色的漂浮物，每一样我都是那么的害怕......脑海里的某些记忆似乎被唤醒，我害怕水，害怕鱼，害怕这里面的一切。

我在池子里面扑通着，最后一丢丢的空气也用完了，我似乎看到了眼前的光，是太阳出来了，也意味着，我在这里的生活快结束了么？

就在意识模糊之前，我感觉自己被捞了出来，竭尽全力的伸着脖子，努力的呼吸着几口新鲜的空气。

大脑已经变得越来越混沌不堪了，我要感觉心脏跳动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我可以控制的范围了。

最后那个人把我揪着扔了出来。

我趴在地上。猛地咳嗽着，水珠从我身上一滴滴的滑落，和风吹过，在我身上留下的都是冰冷的感觉，我圈着自己的身体，抱着自己的双臂，从地上挣扎的站起来，不想让这个魔鬼看到我懦弱的样子。

宇文直若无其事的看着我，擦拭着自己的手，若隐若现的笑容似乎在嘲笑我无畏的挣扎一样。

“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我花钱买的一个女人而已，我随时可以取而代之，不要仗着自己漂亮，就挑战我的底线。”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轻轻的皱着眉头，露出一个优雅就像绅士的笑容。“不用感谢我对你手下留情，因为，无论是谁犯错，我都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不希望还会看到有下一次。”

“下一次？你能如何？杀了我？最终的结果也只不过是杀了我罢了。”我恼怒的望着他，我不知道自己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能克制自己，故意对他说一些赌气的话，心里面明明很害怕了，可是依旧表现的大无畏的样子。

他眼中写满了嘲笑的意思，“杀了你罢了？”他摇摇头。“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么？你这么漂亮的女子，一定很受欢迎，我会把你送到我大周的军队里面，让你，好好替我，慰问那些，浴血杀敌的将士们！”

听到这样的话，我的脸色愈加难看了几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知道，现在激怒他，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很聪明，你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办法的人，可是，既然是聪明人，也就没必要装糊涂，活的糊涂，你应该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选择。”他的口吻中带着冷漠和不屑。

我觉得头上一阵晕眩，摇晃着脑袋，感觉眼前的东西越来越迷糊，自己也越来越冷。

可是他并没有因此，心生怜悯，更加冷酷无情的说：“把她带回去，换一个结实点的牢房！”又对着我说：“我给拟一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看看你是要做聪明人，还是宁愿糊里糊涂的！”

最后给我留下一个转身的背影，我被两个人驾着胳膊，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哪里，莫离也在哪里。我被狠狠地丢了进去。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听到牢门被锁上的那一刻，彻底绝望了。

眼睛里面充斥着愤怒，死死的盯着莫离。

他见我进来了，赶紧上来扶着我，我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听不到他喃喃的在对我说些什么，我便用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我知道这个耳光并不重，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接下来，我眼前一黑，就再也没有意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我才恢复了意识，模模糊糊的睁开疲惫的双眼，隐约看到一个黑影子在眼前，充满愧疚担心的声音依稀可辨的传入我的耳中，“浮生姐姐？你还好吧？你额头好烫哦......我该怎么救你？”我身体很不舒服，一会冷，一会热，我知道自己是发烧了，感觉到一双瘦弱的手敷上我的额头。

我听着莫离的声音，冷笑了两声，被他气的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用了全身的力气，甩开他在我头上的手。

“浮生姐姐，你好像受风寒了......你等等，我去把干草拿来，盖在你身上！”

我的嗓子似乎已将冒烟了，可是依旧忍着痛，说道：“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今日，就算是死在了这里，最多，也是被丢出去喂了白眼狼罢了！我本就没打算，牵扯你，可你，为何，为何出卖我！”

“对不起，浮生姐姐，对不起。”莫离的声音在我耳边挥之不去，仿佛一切都定格在了“对不起”那一刻，“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小人，可是，可是我不能死！我知道想要活下去有多难，我知道生存有多艰难，所以，对不起，我发誓，我知道我错了，今后，我一定不会......”

我冷哼一声，完全不想听他徒劳无功的辩解，只会让我更加对他厌烦了几分。

“我母亲是妓女，我从小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母亲无论走到哪里，都被别人唾弃，她一个人，带着我，从北齐，来到北周。无论多么艰苦，可是她依旧在我面前微笑着，从不让我受委屈，可生在这乱世中，我知道生存有多难，我太懦弱了，我看着我母亲受辱，看着她死在我眼前，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要活下去，我必须活下去！我要活的最好，我要为她报仇，我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