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直没有在跟我说话,他的脸色随扈也很不好看,我不敢在多说话,生怕那句话就让他不开心了,在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
他离开后,我紧跟着回了屋子,并不敢多在院子里多逗留一会,因为好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什么东西,我为自己在这里看着他们而不能伸出援手而愧疚万分。
我半点不敢松懈的留意着莫离的动静,他一有点声响,我都会绷紧自己的神经,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恍惚是听到了莫离发出了一声微弱的*,似乎是在说什么。我立刻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不敢相信的抬起头,莫离又含糊的说了一个字,“水。”
我立马来了精神,从椅子上站起来,欣喜万分地,从桌子上拿起水壶,倒了水。由于恍恍惚惚的,太激动了,还差点摔跤。
“水,水来了!太阳马上出来了,你会没事的对么?”
第二天一早,大夫就过来了,大概是因为宇文直的缘故吧,大夫到是十分记挂着莫离,还给他开了好些对身体有帮助的药物。我亲自去煎药,然后亲自喂莫离吃下药,看到他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丝,我才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是真正的放下了。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熟睡中的莫离,也不知道这么睡下去是不是好的,可是看到他脸色慢慢的变化,觉得还是有不少效果的。
门半掩着,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个灼热的目光正看着这里,但是我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因为我好累,不愿意在多说话,多生事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女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东西,放在桌子上,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惊讶和羡慕,带着些许惶恐的说:“这是司空大人让我送来的,说您一夜没休息,特意拿来给您补身子的。”
我迟疑了一会,疑惑的掀开盖子,一阵浓香就涌了出来,这是肉末粥,我记得在府中的时候,说过自己很喜欢喝这个,今后的每隔两三天,饭桌上总会有这么一碗粥,也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习惯,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刻意的把。
我微笑的对着侍女点点头,等她出去以后,我才对着粥开始发呆,这个时候,莫离醒了过来,看着我发呆的样子,虚弱的叫了一声:“浮生姐姐。”
我回过神来,看着莫离睁开了眼睛,微笑的跑过去,摸着他的脸庞,拉着他的手,更加温柔的说:“你醒来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有就千万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莫离点点头,我看着他瘦弱的身板,现在又受了这么大的罪,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粥,赶紧端过来,用小木勺子舀了一点粥,吹了吹,送到莫离嘴里,他也没有拒绝,一口口的吃着。
“好吃么?”
“姐姐喂的,什么都好吃。”
我笑了笑,看着他,心里更加觉得对不起莫离了,“你如果觉得好,以后姐姐,自己做给你吃,好么?”
“姐姐,谢谢你。”
看着他依旧天真如玫瑰般的脸庞,我心中开始犯难了,我不可能受宇文直或者是宇文护的摆布,成为一个听话的棋子,我始终要走的,可是莫离却为了和我在一块,做了这样的牺牲,我还怎么忍心会抛弃他呢?
我想,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交错的把,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什么,可是我们都清楚,这将会让我们走向不同的交错路口。
莫离吃了些东西,看到他似乎也有了点力气了,可以抬起手臂拉着我的手,我则是坐在床边,手轻抚着他的额头,说:“睡一觉吧,好好休息一会,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就像这样紧紧拉着你的手。”
莫离抬抬眼眸,突然拉紧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光芒,“浮生,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我贪生怕死,我不敢走上战场,我也不想看到血肉模糊的场景,我可以近后宫,就可以接触到皇上,有可能,我会爬的更高,我会爬到更高的地方,看着你,保护你。”
这是莫离第一次没有叫我姐姐,而是直接称呼我是浮生,这也是他第一次和我这样严肃的谈心,我们彼此都没有这么平淡的一起聊过天。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比我想的要有思想,更加坚强,可是我心中任然是愧疚,愧疚,愧疚当时袖手旁观的话,他的人生也许比现在完美,会遇到一个爱他的妻子,安然一生。
莫离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顾虑,“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想让气氛舒缓一点,说:“如果不是你,我也许早就死在街头了!我也没有喜欢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了,这样正好,我就可以一颗心的和姐姐一块,你心中所想的,就是我想帮助你的。”莫离给我使了一个眼色,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我想是他害怕隔墙有耳把。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从来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念头......
眨眼间,又是匆匆的几个月,我大概是把这个时代的事情弄清楚了不少,和我脑海中的东西都搭不上线。这期间,我会见到花姐,她也会过来陪我小坐一会,或是夸赞我的聪慧,说实话,几何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怎样的潜力。
树下,正是七月,天气炎热,屋内又潮湿,我是在是坐不住,干脆就拿着绣花用的工具坐在树下,欣赏着绿树带给我备有一番风味的心境,花姐坐在我旁边,看着我一针一线认真的绣着,嘴角微扬。
“这才半个月的时间,你的手艺就可以和秀坊中的绣娘媲美了。”
“你是在笑话我啊。”
“我可没说假话,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聪明的姑娘,什么都是一看就会,一上手就会我都是好生嫉妒呢。你对这些事很熟悉,包括针法,有些连师傅都没见过,你以前学过么?”
“我,也许吧......”我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回答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我对这些事情总是这么熟悉,甚至一上手就会,有时候怕宇文直怀疑,只能装得不知道,一点一点的学习,我的过去就好像是一张空白的纸一样,可是随着慢慢的学习,纸上出现了过去的印记,却没有给我留下一点有用的记忆。
花姐似乎很吃惊的看着我,“也许?你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学过么?”
“以前的事,我忘记了,记不得了,那段记忆,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了吧,我只知道,我是浮生,乱世浮沉,孤苦一生?呵呵,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我一边摇着头,一边说,不记得了。不记得,是真的,我只知道,我人生的开始,就是被关在马车的木箱里面,从看到第一抹的阳光开始,那就是我的人生了,二十一世纪对于我来说,就好像一个模糊的梦,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到现在为止,我都在猜想,也许,我真的原本是不存在的某个试验品罢了。
听着我的话,花姐心疼的抱着我,在她怀里,我感觉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安详和舒心,这种感觉是从未感觉到过,还是久别重逢,我记得不得了。
花姐看着我的手帕,好期待问:“浮生,你秀的,是什么东西啊?是图腾么?哪里的图腾?长的好生奇怪啊。”
听到花姐的话,我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帕,手帕上的东西下了我一跳,我原本要秀的,就只有普普通通的花而已,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竟然秀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是,是啊......”
这个类似图腾的东西,是一个圆形的,用紫色的线绣出来的边框,就像是一个大大的骷髅一般,可是它不是,因为中间若隐若现的是一朵花这朵花,我不由的摸着自己的胳膊,这花正是我胳膊上的洗不掉的胎记一样的东西。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你不舒服么?”花姐看出来我的脸色很难看,关切的拉着我的手,焦急的问着我,还一边用手摸着我的额头,生怕是中暑了。
我只觉得手臂上的胎记很热,热的开始发烫,好像要燃烧我的手臂一样,嗓子很干燥,就连嘴唇也干瘪了起来,浑身就像脱水了一样,软弱无力的。
我微微的点点头,手帕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掉在了地上,花姐扶着摇摇欲坠的我,问:“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会吧,这么大的太阳,大概是晒的。”
我没有反驳花姐,此时此刻,我只想喝水,还想把自己浸泡在冷水中。
花姐扶着我来到房间,我躺下,花姐说要去找大夫,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花姐,我真的没事,眼看就要进宫了,我不想多生事端,求求你了,相信我好不好?”
花姐拗不过我,只能点点头作罢。看着花姐离开后,我赶紧挽起袖子,看着胎记周围,一片红色,真的好想是被灼伤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