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璞正疑惑着,突然巫即的脚底发出轻微“噼啪”声音,好像有无数道细小闪电在底下交织,迸发出蓝紫光芒,接着那些闪电如同数藤般缠绕着向前延伸,竟然汇聚成一道通往大船的路——一道由闪电交织而成的光芒耀眼的道路!
这个人居然能够召唤操纵天上的雷电!
巫即的漆黑衣裳微动,在迈出脚步之前,又微微偏低过头朝苏璞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苏璞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这时只怔怔道:“我的名字叫苏璞。”
巫即没有再应声,转瞬间身影便消失在滚滚黑云中,那道闪电聚汇成的桥渐渐黯淡,最终消失。
苏璞望着巫即所乘的船渐渐驶离,天空中的浓云亦渐渐散去,露出晴朗苍穹,正是夕阳将落,斜晖镀在海上璀璨耀眼。
苏璞不由忧从中来,太子长琴极力促成自己答应辅佐其长姐登基为帝,先不谈眼下困境,要成为天帝就非得打败这十巫,可是单单一个巫即居然可以操控雷电,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对抗,更别提还要对付十个这样的人。
这时,从船舱里传出剧烈咳嗽的声音,苏璞抬眼一看,只见太子长琴正扶着破损的木门,站在门口朝自己望过来,然而当他一看见满船都是蛊雕溅落的污血,散发着腥臭,顿时捂住嘴,扑到最近的船舷上,俯身朝海里呕吐起来,看来是被这满船腥臭给醺坏了。
猎祜望了他一眼,对苏璞道:“你去照顾他,这里由我来收拾。”
苏璞于是点点头,走过去扶着着太子长琴走进船舱,让他在稻草铺上躺下来,又给他端碗水喝,长琴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转,想到刚才长琴奋不顾身来救自己,心头不由一软,忧声道:“刚才你肯定也看到了,十巫的力量根本不是我可以对抗的,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而是我根本帮不了。”
太子长琴却执着道:“你可以的,你有昆仑神镜,你是天命之人!”
苏璞却轻轻摇头苦笑,取出铜镜递给他:“就是这面铜镜才害得我来到扶桑,要是对你有用,就给你。”
太子长琴不由一愣,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璞。
一直坐在角落没有动的女子突然开口,冷声道:“你以为昆仑神镜是随便就可以赠与别人的吗?你看看你的武器上,有没有血?”
昏黄的斜阳透过窗牖照进来,苏璞俯身拾起搁在旁边的棍棒,不由惊呆了。
这根明明将蛊雕打得头破血流的棍棒上,居然一点血痕都没有,干干净净。
那么刚才打伤蛊雕的又是谁?!当时整个船舱里面明明只有四个人,又是从哪儿冒出的一个人,居然可以在不为人所觉察的一瞬间,就将蛊雕打成重伤?
苏璞朝女子望过去,只听女子冷声道:“你的棍棒的确击中蛊雕,然而却被它头上的角给挡住,真正打伤蛊雕的并不是你。”又接着定声道,“而是被封印在昆仑神镜中的上古妖魔——饕餮。”
苏璞皱着眉,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铜镜,那么,这头妖魔会不会就是那天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摸自己的屁股,后来又在宫殿里面抵挡巫即攻击的那只脚掌?
夕阳斜斜照在苏璞手里的铜镜上,不过巴掌大小,光洁的镜面将昏黄的斜晖反照在木头墙壁上。
太子长琴轻声道:“昆仑神镜曾经是我阿娘所持的神器,数百年前却遗失了,阿娘失去昆仑神镜的辅助,十巫才敢发动叛乱。”
苏璞心神一动:“那这面神镜怎么会在我手里?还把我带来扶桑?”
太子长琴微微颔首,眼眸含着深意:“我早说过,你是被昆仑神镜选中的天命之人。”
“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苏璞愈发不明白。
太子长琴轻叹一声:“我现在把原委都告诉你,曾经在千年前,十巫就占卜到扶桑将会发生一场倾世浩劫,足以毁天灭地,令扶桑十二州都万劫不复,而预言中还有一位天命之人,这个人也许可以拯救苍生。”
苏璞听得惊心,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难道预言里的这个人就是我?”
太子长琴轻轻颔首:“不错,百年前昆仑神镜莫名消失,在整个扶桑界失去踪影,阿娘告诉过我,这是因为昆仑神镜感知浩劫将至,在扶桑没有寻找到天命之人,因此便去异界找寻。”
苏璞摸摸脑袋,受到上天如此厚待,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叹。
她于是又问道:“昆仑神镜选中我,跟辅佐你长姐登基帝位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太子长琴双眉微颦,仿佛被问及难以启齿的事情,俄顷才轻声开口道:“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关系。”
苏璞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下终于反应过来,骤然怒道:“原来你骗我!”
既然谁都不知道所谓的倾世浩劫究竟指什么,那么十巫叛乱,辅佐其长姐登基为帝,根本与自己毫无关系,只是被太子长琴拉上贼船而已!
太子长琴望着苏璞:“我若不骗你,恐怕你绝不肯相助,要是没有你的力量,我与长姐恐怕要永世为囚!”
苏璞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个太子长琴看着温良纯善,原来竟然是个城府颇深的混蛋,居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
然而太子长琴却还继续道:“但是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那就是只要长姐登基为帝,她就可以为你打开封天玉门,让你返回异界。”
就在这时,一旁的女子却突然开口道:“长琴,不要再劝说她,我现在根本不想当什么天帝。”
太子长琴顿时惊呆了,缓了好久才问出来:“为什么?”
女子抬头望着苏璞,她的眼神如同死灰一般:“天地万物的命运都是在最初都已经被安排好,我的命运就是成为一个被世人所厌弃的贱奴,而不是扶桑天帝。”
说罢,轻声一叹,仿佛生命已如死水般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