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方方正正,辛伊站在武器架前挑挑拣拣。
选了一根长棍,惦着走了两步,觉得不是很趁手,随手扔在地上。
又选了一把长枪,走了两步,往地上又是一扔。
如此反复,直到架子上只剩了一把长剑。
好好的练武场被辛伊糟蹋的一团乱,也终于把陶培义气烦了!
陶培义一甩手里的双锤,冲辛伊一通歪鼻子瞪眼:“打不过你就早说,还有没有完了?”
刚刚好……
辛伊拿起最后的一把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心情甚好跟陶培义商量道:“说实话,对着你,我心里多少有些没底,要不这样,咱们约定个时间,这样也好让我有个盼头!”
比武还要约定时间?陶培义没见过这种情况,大手又不自觉抓上脑袋。
“跟个娘们比武真他妈的麻烦!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再磨磨唧唧老子直接锤死你!”
辛伊挑眉,心说这个时候我不跟你犟!
“那就定一炷香的时间吧,若是一柱香的时间你能打赢我,就算你胜,让人把香炉摆在这吧!”辛伊一指练武场的西南角。
陶培义哪耐烦管她在哪摆香炉,他现在一肚子火,恨不得立马开战,冲着手下一挥手,手下赶紧飞奔去找香炉。
待香炉摆上,距离他们开始站在练武场上已经过去了两刻钟的时间。
那香一点上,一缕烟雾升起,辛伊默念一声:“起!”
随着辛伊的话音,陶培义猛地觉得头一晕,差点跌坐在地上!
那眩晕来的奇怪,突然就来了,无声无息,且厉害无比!
天旋地转不过如此,这种眩晕比喝醉酒还要重上三分,脑袋立起来都十分艰难,更别说走路。
陶培义晃了晃脑袋,头晕却更加厉害!
“你——”
陶培义想说辛伊用妖法,却听到一个甚是甜美的女声,关切问道:“陶大人,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何止不舒服,围着的一圈士兵就见他们平日里壮的跟牛一样的陶大人一手扶头,一手抬起,不知道想指向哪里,那脸色,苍白如纸!
一群人窃窃私语,没接到命令却也不敢动作。
眼看那香下去了一半,别说他们期待中的大战了,他们大人也不过就往前踉跄了两步,眼看着连锤子都要拿不动了。
陶培义想冲到辛伊面前,一锤子打到她脸上,锤破她那虚伪的关切,却往前迈一步都要耗费全部力气……
再看那香,转眼已经下去了一半。
辛伊徐徐吐出一口气,余光瞥了下那柱香,暗暗期盼不要出什么意外。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时候长了,有人就觉出不对劲来了,矛头一指辛伊,大喝:“你对陶大人做了什么?”
辛伊两手一摊,比他们还疑惑:“我连动都没动,怎么会做什么?”
众人拿不准,却有几个人暗暗把手放在了剑柄上,看那架势,随时准备拔剑冲上来!
辛伊暗暗可惜,看那香,尚余三分之一,若是硬抗,怕是有些困难。
略略一错脚步,陶培义那边立时觉得脑袋像被冷水泼过般清醒过来。
辛伊一脸疑惑兼带关切问陶培义:“陶大人,怎么了?可能开始了?”
这下,陶培义又迟疑了,莫非,不是这女子用了妖法?
陶培义不确定,当下紧要的事情也不是这个,看那香还剩三分之一,这女子瘦瘦弱弱的,他自信,就算只剩三分之一的时间,也足够了!
索性把怀疑抛到了脑后,一提手里的双锤,朗声道:“我没事,来吧,手底下见真章!”
辛伊一笑,又是一错脚,重新站回刚才的姿势,手底下见什么真章,还是脚底下见吧!
那厢,陶培义感觉那种眩晕的感觉再次蜂拥而至,让他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嘴角扯了个自信的笑,辛伊上前一步,似欲伸手去扶陶培义。
陶培义本就怀疑她,哪里会让她靠近,见她想过来,赶紧大喝:“站住,别过来!”
让她别动?辛伊顺势站回原处,而陶培义也再次抱住了发晕的头。
三分之一的香,眼看就要着完了,辛伊小小移动脚下,同时握紧手里的长剑。
待那香一灭,眩晕彻底消失,陶培义双眼通红,举着双锤直直冲向辛伊。
被折磨了一刻钟,早就没了耐心,也早就乱了路数,只凭着怒气和本能狠狠砸下那大锤!
这样的攻击却是最致命的,原始!野蛮!无可抵挡!
饶是辛伊早走防备,躲开一锤,却躲不开另一锤,用长剑强行接下!
体内血气翻涌,辛伊咽下嘴里的鲜血,对已经近发疯的陶培义说:“不好意思,一柱香到了,我赢了!”
陶培义眼睛快要冒出火来,抡起大锤又要锤向辛伊,却被一根长棍隔开。
握着长棍的男子一身月白色家常衣衫,头发松松挽在身后,那轻松惬意的姿态,仿佛手里握着的不是长棍,而是画笔。
挡下大锤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仿佛不是去挡大锤,而是用那画笔在天地之间自信下笔,画出一副流传千古的佳作!
人,还是那个人,却因为去除了伪装而截然不同,任谁看了,都会说根本不是一个人!
传说中的胡家败儿,昌平脓包——胡明遇!
胡明遇今年已过而立,但看样貌却似二十五六,长相周正,却因那周身气度而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出众感。
没有人看到胡明遇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对他接下这一锤有什么反应。
众人见到他只是俯身恭敬行礼,包括刚刚还满腔愤怒的陶培义。
胡明遇仿佛看不到行礼的众人,只仔细打量着辛伊。
对胡明遇,虽然最终放下了仇恨,却也只是仅此而已!
辛伊任他打量,也不说话,只等着胡明遇先开口。
胡明遇来的不算早,却不过略一看练武场满地的武器就知道了这女子的玄机,唐啸霖手底下的人,也不过尔尔!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就是这个样子,俯视众生,不屑一顾!仿佛这世上就没人配跟他站在一起!
这样子,真是碍眼极了!
压下心中的义愤,辛伊轻笑:“成王败寇,陶大人想必不会食言?”
陶培义心中委屈极了,这算什么?连打都没打,她还敢说什么成王败寇?
放下,陶培义一抱拳,控诉道:“大人,我不服!”
辛伊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幼稚到极致的话:“我说过,一柱香的时间,你能打赢我,就算你胜,打不赢我,自然算、我、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