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今天已经是第四次在大门口外晃荡了,大热的太阳晒得她晕乎乎的,天啊,她搓着手,这人属乌龟的么,怎么还不出现?
就在她快急哭的时候,就见远处走过来一人,看到她在门口似是一愣,微笑点头示意后直直走过来打招呼:“这位可是辛小姐身边的那位姑娘?”
明明是多此一问,偏偏由他问出来就不让人反感,那恰到好处的儒雅,分毫不差的微笑,直直钻到人的心底!
“常少侠有礼,常少侠可是要来拜见庄主?”
“哦,庄主回来了?”
原来如此,他说这小丫鬟今日怎的如此急迫,原来,是辛衡回来了!
“昨晚刚回来,这时候怕是正在后院跟夫人下棋,我还要去给小姐买些零用,告辞了!”
买零用?这……
希儿迎面而来,就在要错身而过的时候,脚底不稳,石菖蒲及时扶住希儿的胳膊,希儿顺势塞了圆圆的东西到石菖蒲手里。
“姑娘——”
“嘘——”
希儿急急使了个眼色,以眼神示意瞥了眼门口的家丁,石菖蒲会意。
“没事吧?”
希儿摇头:“无碍,多谢常少侠!”
捏紧手里的东西,疾行到偏僻小巷,左右看过无人,这才看向手心里的东西。
一个纸团,小小的纸团,石菖蒲轻轻抿开,上面写着几个娟秀小字:“亥时,后门!”
两道剑眉蹙起,仔细看了下纸条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这四个字,这个辛家大小姐,到底想做什么呢?总感觉,太无脑了些……
晚上,辛伊跟希儿鬼鬼祟祟打开后门,希儿手里拿着个包袱,辛伊一改往日打扮,换了一身暗色的裙衫。
希儿忐忑道:“小姐,他真会来吗?”
他会不出现?就算下刀子,他也会顶着刀子爬过来!
“会的……”
亥时一刻,辛伊捏了下希儿的手。
希儿会意,哭丧着脸劝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既然是庄主挑选的,想来不会错,您嫁过去定会好好待您的!”
“是吗?”带着完全不相信的反问,辛伊冲着远处凄凉道:“难道上一个就不是他选的?我求过他的,是他不相信,本以为,他现在该相信我了,结果,他还是不相信!希儿,我不能嫁,我不能嫁……”
“可,常少侠就是良人吗?”希儿喏喏发问。
辛伊愣住,嗫嚅道:“他命格富贵,想必是个好归宿……”
远处,石菖蒲一直都隐藏在巷口,主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最后的一点疑虑终于也打消了,只是,总觉得还是有些蹊跷。
还是,再多等会吧!
亥时三刻,辛伊恍惚道:“希儿,看到常少侠了吗?”
希儿站的脚底发疼,踮脚往四周看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冲着辛伊微微摇头。
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辛伊似是禁不住打击,边擦泪边点头。
“回吧,应是有缘无——”
“辛小姐,抱歉,有事耽搁,让辛小姐久等了!”
辛伊眼角还挂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在月光下透出别样的美感,石菖蒲又呆了一呆,这样的女子,怎可错过?
“常少侠,我——”
“辛小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说吧!”
“嗯——”
话音未落,远远的传来脚步声,希儿开始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啊,有劫匪啊!”
石菖蒲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是陷阱!
可他哪有辛伊快,辛伊右手上前捏住石菖蒲的脉门,喊道:“放开我,登徒子也敢在辛家庄滋事!”
石菖蒲的功夫不如辛伊,更何况辛伊先发制人扣住他的脉门,脚步声越来越近,辛伊松开钳制,石菖蒲哪里还有机会逃走!
不过片刻,三人被团团围在中间,火把照亮天地,若懂的人看到这些人的站位就能明白,分明是摆下了一个阵!
这架势,分明是早就设计好了!
“你——”
再看那女子,明明刚刚还泫然欲泣的模样,转眼之间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清冷的脸上慢慢的厌恶与鄙夷。
鄙夷?
是的,鄙夷,那鄙夷那么明显,那么真切!
他想不明白,自己就算对她存了几分心思,也用不着这么狠辣的方式对待自己吧?
登徒子?劫持别人家小姐?
这分明是要治他于死地啊!
就算他侥幸不死,往后还有什么颜面行走江湖?天下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突然,他笑了一下,对了,他如今是常显,不过是个假名字,大不了逃出去后换个名字就是了!
辛衡肃然而立,身边一个丫鬟瑟瑟发抖,显得与这场景格格不入。
“常少侠,可否解释下,深更半夜,你为何出现在我辛家庄后门?”
为何在我家后门?
语气不善到极致!
石菖蒲自认假名字毫无破绽,当下也镇定了很多,先是作了一揖。
“辛庄主误会了,我也是在这偶遇辛小姐,不过是看辛小姐站在门口伤心流泪,怕有什么急事,这才上前问候,想必是天黑看不清,辛小姐一时误会了!”
论信口雌黄,石菖蒲从来比辛伊厉害,可惜……
“浪荡子信口雌黄!”希儿站出来指着石菖蒲的鼻子骂道,“明明是你纠缠我家小姐,还净写些淫词艳曲送来,若不是你威胁我家小姐,小姐又怎么会大半夜出来?”
“威胁?”
辛衡的眼眯起来,死死盯着石菖蒲,若不是守着一众人,说不定已经把他踩在了脚下!
“辛庄主,这丫鬟胡说八道,我从未给辛小姐写过书信,跟辛小姐不过一面之缘,何谈威胁?”
石菖蒲急急解释,心却突然慌起来,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这丫鬟言之凿凿,难道真要栽在这里?
既然说他威胁,又怎会只有空口白牙?
希儿把包袱摊在地上打开,拿出最上面的一个信封双手递到辛衡面前:“庄主请看,这就是最后一封信,言语无状到令人发指,是不是威胁一看便知!”
一封信?凭一封不知道出自谁之手的信来陷害他?他倒是有点同情这对愚蠢的主仆了!
“辛庄主,常某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行事光明磊——”
“常少侠稍安勿躁,若真不去常少侠所写,定会给常少侠一个公道!”
辛衡接过信后截住石菖蒲的辩解,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信上。
越看越生气,看到最后已经气得脸发青手发抖!
辛衡抖着那封信质问石菖蒲:“麻烦常少侠解释下,什么叫画我儿小像卖与勾栏?什么叫定会让我辛家庄名誉扫地,鸡犬不宁?”
围观者哗然,这叫什么话?
无耻!无赖!无耻到极点!无赖到极致!
威胁一个姑娘家,要把人家的小像买给勾栏?这个人要有多么肮脏的心思才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不约而同的,周围的人都紧了紧手里的兵器,这种人渣,当场砍死也不为过!
“没,我没,这不是我写的,这真的不——”
石菖蒲辩解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那信上的字迹与他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