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杏虽然不是农村长大的,可以前她在一家农家乐住过几天,那户人家里就有一口水井,当时她觉着好玩,叫农家乐的老板娘教过她怎样打水,所以打水这件事还真难不倒她。
林娇杏打了一大盆水,正要蹲下来洗衣裳,庆海已经把一张小凳子搬到了她的跟前。
“谢谢庆海。”
庆海咧着小嘴直笑。
林娇杏一边少着衣裳,一边婉转地向庆海打听情况。
“庆海,阿奶考考你和哥哥好不好?”
“好。”
“阿奶问你,你大姑叫啥名字,你还记得不?”
“记得,大姑叫方有娟,小姑叫方有翠。”
原来还有一个小姑,幸亏自己问了问。
“大姑是哪儿个村的?”
“南坪村。”
“那小姑呢?”
“小姑是半坡村的。”
林娇杏抬头看向庆林,“庆林,那你跟阿奶说说,是你大伯年纪大,还是你大姑年纪大。”
庆林还没吭声,庆海便抢着答道,“我知道,是大伯年纪大,因为大姑管大伯叫大哥。”
“庆海真棒,庆林你可要加油了,庆海你不要吭,下面这个问题,我想叫庆林回答,庆林啊,那大姑跟二伯谁大谁小啊。”
庆海又想要抢答,不过他刚要张口,一下子想起了林娇杏的话,到了嘴边的回答,他赶紧又咽了回去。
庆林低着头,没吭声。
林娇杏也不催他,一边洗着衣裳,一边等着庆林的回答。
庆海却是有些急了,不停的用手去扯庆林的衣襟。
林娇杏等了半天,才等来了庆林一句低低的回答,“大姑比二伯大。”
这是林娇杏到这里后,听到庆林说的第二句话。
虽然只有6个字,可林娇杏已经很高兴了,她眉开眼笑的夸了庆林一句,“庆林真聪明。”
庆林神情一滞,抬头飞快地扫了林娇杏一眼,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就这么以考问的名义,林娇杏总算是弄清了这个家的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
这个家里边,方有根是老大,下头就是方有娟,然后是方有田,方有翠,方有亮。
除了这几个人,林娇杏还问出来方有根上头还有爷奶,老两口一直跟着方有根的二叔过。
而且林娇杏看得出来,那老两口,尤其是那个老太太,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因为庆海说起她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好象是挺害怕的。
按理儿来说,孙子不在了,孙子留下的孩子就是重孙子,当太奶奶的,难道不应该更怜惜疼爱些吗?总不会是恰好反过来,就因为俩孩子没了爹娘,所以老太太才更厌恶吧?
不过也难说,这个家里边,本来奇葩就挺多,就是再出啥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也不让人意外。
林娇杏一边和两个孩子说着话,一边洗着衣裳,把这个家的情况大致摸清了,她的衣裳也洗好了,等到她去晾晒的时候,孙氏回来了。
孙氏手里挎着一个大篮子,看上去非常疲累,好象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可是在她看到林娇杏手里端着洗衣裳的木盆时,她还是赶紧把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放,然后着急慌忙的就跑了过来,“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咋就洗起衣裳来了?放那儿叫我洗就行了。”
“就俩孩子的两件衣裳,累不着。”
林娇杏说着,把两件衣裳搭到了绳上,回头一看,见孙氏一脸紧张地站在那里,就好象犯了啥错一样。
林娇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跟孙氏说啥,便没话找话道,“上午你去哪儿了?”
“去菜地拔草了。”
“你也累了一上午了,歇会儿吧,晌午饭我来做。”
林娇杏说完,将头转向庆海,“庆海,你跟你哥哥烧火。”
庆海挺高兴地点了点头。
孙氏却是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我不累,还是我来做,娘你歇着吧。”
要按年龄推算起来,孙氏最多也就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可她却是又黑又瘦,还满脸皱纹,灰头土脸的,看上去比何氏要苍老得多,这肯定是平时操劳太多的缘故。
女人是不能过度操劳的,特别是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要不然,会老的特别快
可是孙氏好象是特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每天都跟玩儿命似的在家里干活。
跟孙氏比起来,何氏可就太清闲了,每天就是耍耍嘴皮子,东家窜窜西家逛逛,晃到吃饭的时候,她就回来了,等到吃过了饭,找个理由,拍拍屁股又走了。
林娇杏还就不明白了,孙氏跟何氏可是妯娌,两人的地位是平等的,可何氏就跟个主子似的,孙氏呢,生生让自己活成了一个下人,还是最低等的那种下人。
她这么逆来顺受的,难道就因为她不会生养?
可昨儿个来的那个刘翠花,不也不能生养吗?瞧人家活的,多硬气。
所以说啊,这人到底是活成个主子还是活成个下人,还是跟自个儿的性格有关。
比如现在,自己叫她休息,她都不去休息,偏偏要抢着跟自己干活,就好象这些活都是她的份内事,她要是不干的话,就是犯了弥天大错一样。
这说好听了,她是勤快,这说不好听了,那就是窝囊。
而林娇杏最烦的就是这种窝囊人,所以她听了孙氏的话,没好气地怼了孙氏一句,“你不看看你都操劳成啥样了,还不累,你铁人啊?”
林娇杏说完,不想再理孙氏,径直朝灶房走去。
走到灶房门口的时候,她到底有些不忍心,站住回头看了一下,见孙氏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似乎是不知道该干啥好了。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对孙氏说道,“我以前做饭少,也不知道东西都在哪儿搁着,要不你过来跟我说一声?”
孙氏听了,神情才有些放松下来,答应着走了过来。
这间灶房倒是挺大,就是放的东西不多,靠南边是地灶和灶台,灶台正中间嵌着一口大锅,旁边放着碗筷和几个罐子,靠北的墙角,堆了一些柴禾,旁边放了两口黑漆漆的大缸,别的再无他物。
林娇杏头回做饭,还有些摸不着头绪,便问孙氏道,“今儿个晌午,你原本想做啥饭?”
“我想着蒸上一锅窝头,再烧一锅咸疙瘩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