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极重嫡庶,即便夫妻间貌合神离,但为了嫡妻的面子,丈夫也必会每月一定比例地宿在嫡妻屋中。
然而陆尚书不走寻常路。
陆家势大,他的翅膀也硬了,不需要再看陆夫人娘家的脸色,而对于这个毒妇,他觉得自己可以任性。
是以连续两月都没到陆夫人屋中过夜,这意味着什么,尚书府的人心知肚明。
陆婉歌轻轻勾唇,看着陆云帆略带愁思的脸,掩住兴奋之色,轻声安慰:“虽说母亲应该为明姨娘之死受到惩罚,只是哥哥是母亲所出,父亲会否迁怒哥哥?婉歌担心父亲迁怒,对此哥哥可有良策?”
陆云帆摇头,不乏些许颓疲。
这两个月来,陆尚书对他异常冷淡,他努力在父亲面前放异彩,然到底明姨娘的刺太深,父亲根本放不下。分明是母亲的错,父亲却牵连他,难道就因为他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所以母债子偿?哪门子的道理?
要说此事怪谁,陆云帆对陆夫人的怨不由多了几分。
男人娶个妾怎么了,母亲已是嫡妻,又有娘家撑腰,难道还怕妾室骑到头上?家族子嗣繁茂有何不妥,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兄弟间齐心协力就不一样了,因为母亲的妇人之见让他没一个兄弟不说,退一步,便是对付妾室,总不能留下父亲怀疑的把柄呀,没那个城府作恶却偏偏爱逞一时之快,最后牵连子女。
这让陆云帆对陆夫人十分不满,只恨不得重新投胎,即便为庶出,他也不想受陆夫人拖累。
“于此事,婉歌倒有一策,哥哥照做了,必重得父亲重视。”给足了陆云帆埋怨的时间,陆婉歌柔声说道。
“什么方法?”陆云帆眼睛一亮,这个二妹妹一向聪慧,又一心为他,相信只要听她之言,不日便能重新得到父亲看重。虽然亲生妹妹忤逆他,但有庶妹的全心相助,陆云帆觉得自己很庆幸。
陆婉歌轻轻招了招手,兄妹两个靠得极近,低低的商量。
而这段时间,陆娴儿一直待在闺房,除了与教养嬷嬷学规矩便是绣花作画,与教养嬷嬷有了深度的相处,倒觉得这个人不坏,是以闲来与教养嬷嬷对弈,好不快活。
偶尔听到陆尚书宠通房,陆云帆复宠之类的消息,她也不插手,倒是两耳不闻传外事。
“大少爷是三小姐的胞兄,若尚书大人真的不管,三小姐不着急?”教养嬷嬷看着棋局问道。
陆娴儿轻轻摇头,“于我无关,我不愿插手,也插手不得。”
“喔?只是二小姐出谋划策,三小姐不做表示,岂非让大少爷寒心?”
“没用的,哥哥是什么性子我清楚,我去插手,恐怕忙没帮到,还会被道从中作梗吧,明知好心会被当成驴肝肺还凑上去,我没这心性。况且有陆婉歌,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
教养嬷嬷看陆娴儿面色淡淡,说起兄长不信任自己时无一丝伤楚,便对果断的女子更添好感,却恰恰正是这谈笑愣神之间,棋局已破,她败了!
陆娴儿笑脸开花,“多谢嬷嬷手下留情。”
“哪里是奴婢留情,三小姐棋技高超,奴婢望尘莫及。”教养嬷嬷轻叹,“三小姐这般棋技,想来少有敌手,奴婢倒认识一人,兴许能是三小姐的对手,三小姐可有兴趣一战?”
陆娴儿摇头,“嬷嬷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闺中女子,不宜太过锋芒,便罢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推敲,这教养嬷嬷极有可能是男主的人,她口中的棋技高超之人恐怕就是男主,然而做戏做全套,陆娴儿当然不会答应。
陆娴儿婉拒,教养嬷嬷难掩失望,主子让她接近陆三小姐,因陆婉歌的先入为主,起初她是不喜这个女子的,接触起来才渐渐改了想法,这女子的聪慧坚韧以及进退有度都超出常人,她是越来越喜欢她了,更何况陆家实力非凡,便是不得宠,终究是嫡女,娶她对主子极有好处。
不过主子似乎对陆三小姐有些不满,提起她时不乏轻嘲,既期待听到她的消息,又偏偏表现得不以为意,通过这段时间的试探,看得出来,陆三小姐对主子是有意的,主子对她也不是全无情谊,这年轻人啊真够闹腾!教养嬷嬷只希望二人能归于好,如此既有情人终成眷属,又主子实力大增,这是两全其美之事。
所以,刚才刻意在陆娴儿面前提起主子,希望二人能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
陆娴儿却拒了……
教养嬷嬷回去,立刻将今日之事禀告给宁王,宁王皱眉,挥退了她,自个儿神色莫测,不知在沉思什么。
陆云帆成功得到陆尚书的重视后,对陆婉歌越发喜爱起来,此消彼长,对陆娴儿越发看不顺眼了,将陆娴儿与道听途说的恶毒嫡女对号入座,恨不得时刻看着陆婉歌,以防遭到陆娴儿的毒手。
陆夫人看在眼里,气愤在心里,只是到底还对陆云帆有慈母之心,怕陆娴儿记恨他,刻意来给陆娴儿做思想工作。
陆娴儿很无语,“娘,我没生气,你就放心吧,陆婉歌是什么东西,值得我计较?”
“真没生气?可别搪塞娘啊,你哥哥确实做得不对,但你们是兄妹,需互相扶持,将来你出嫁,免不得需要娘家,若你们兄妹闹得太僵,届时你怎么办?女儿啊,不管心中多苦,至少面上不要表露,否则便宜了陆婉歌不说,更苦了我儿你的将来。”陆夫人语重心长地劝道。
陆娴儿点头相应,也不争论了,尽管她心中已对陆云帆失望透顶。
对于陆夫人的劝说,虽说帮着陆云帆说话,但更多的却是为她的将来,陆夫人是过来人,知道娘家的重要性,所以如此苦口婆心,陆娴儿还是感动的。
只是感动不代表必须听她唠叨,陆娴儿不着痕迹地转过话题,“娘的话女儿明白,放心女儿都知道呢,对了,听说哥哥近日又有不快,他已重拾父亲重视,倒不知谁惹了他?”
陆夫人长长一叹,面上满是愁思,“春儿有喜了。”
几月承欢就有了,陆尚书给力嘛。
陆娴儿的脸恰当好处的出现忧色,劝道:“不过是庶出,娘别放在心上,哥哥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是男是女暂且不知,不定是庶女呢,即便是男孩儿,庶子哪能争过嫡子,他杞人忧天了。娘,陆婉歌正盯着咱们呢,所以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入了陆婉歌的陷阱,东窗事发,娘怎么办?父亲能为了妾室将本不属于娘的罪孽胡乱添在娘身上,更迁怒哥哥和我,那么如果娘出手被父亲发现,定也会迁怒,所以娘,为了哥哥和我,更为了娘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娴儿的话虽有理,可若生了男孩儿……”
“男孩儿怎么了,不过是庶子,争得过哥哥吗。哥哥不是无知小儿,都快娶妻生子的人了,还需要娘操心?他知道分寸呢。”
陆夫人的心还是慌得厉害,拿不定主意,但经过陆娴儿环环相扣的劝说,就再没说过对付妾室的话。
时光飞逝,继春儿孕后,陆夫人送的两个通房也都有了。
劝过陆夫人让提了三个姨娘后,陆娴儿慵懒地伸了伸懒腰,三个月了,不知男主考虑清楚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