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看着手中沾血的发簪，怔了一怔，然后往自己脸上划去，她知道如果只是划迎儿的脸，会让人怀疑的。

“娘，你做什么！”

虞央察觉她的用意，连忙抓住她的手，死命的摇着头，她娘那么美，是邑国第一大美人，怎么可以把脸划花？

但是她爹却抓住虞央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央儿，我会一直陪着你娘，原谅我们不能再陪在你身边。”

虞中丞说完，把她推入河里，用力按下去。

腊月寒冬的河水，刺骨般的凉，虞央没有防备，忽然整个人被浸在水里，下意识蜷缩身子，猛烈的咳嗽，把眼泪都逼了出来。

“央儿乖，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探头张望；沿着河淌出府，雁儿会和你在一起的。”

虞中丞看着她冻得乌青的嘴唇，心疼的说着，伸出大手摸着她的脸颊。

她拼命的摇头，既然要死就要死在一起，她怎么可以把爹娘丢下。

虞夫人早就泣不成声，跳下水中，紧紧的把她抱住，紧紧贴着她的脸。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一分开，便是阴阳相隔。

虞央眼里溢满泪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整个脑袋都是懵的，搅成一团浆糊。

从前些天开始，爹爹和哥哥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阴霾。

但是她没在意。

白天的时候，她还在庭院里，和大家踢毽子玩耍，说笑怎么捉弄学堂的先生；可是忽然间的，一切都崩塌了。

她伸手想要抱住娘，虞夫人却把她推开，拉着她和虞雁的手，拢在一起。

“央儿，雁儿，你们要记住，你们是虞家最后的血脉……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报仇……”

虞夫人不停的重复着这段话，紧紧拉着不肯松手。

虞中丞见耽误不得，狠心把她们扯开，推了虞央一把，虞央没防备，整个人沉入河底。

晋国地处南方，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懂水性，而虞央性子野，就算身份尊贵，也按捺不住时常偷偷跳入水里玩耍，不想这却成为了救命的稻草。

虞雁抱着她，朝着深处游去。

她害怕看到心中所想的那一幕，紧紧闭着眼睛，沿着河流，钻过围墙，一直游了很远很远，才爬上岸。

此时的她四肢早就冻僵，每呼吸一口气，肺里都是火辣辣的痛。

“那边好像有人，快去看看！”

声音从远处传来，虞央下意识的抬起头，一件湿漉漉的外套兜头罩下来，然后被塞到巷口角落的缝里。

“哥哥……”

虞央浑身颤抖着，伸手想抓住虞雁。

“捂着耳朵，别说话。”

虞雁急促的说完，朝着相反方向跑开。

她蹲在角落，双手捂着耳朵，紧闭双眼，却依旧能清晰的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混杂着叫骂和利器碰撞的声音，让她想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令她头痛欲裂的嘲杂声，才慢慢安静下来。

周围如同死一般寂静，如深渊一般。

虞央无力的跪坐在角落，眼睛里已经流不下一滴泪水，耳边是娘最后的嘱咐：央儿，雁儿，你们要记住，你们是虞家最后的血脉……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