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后,寒裕还站在她进幻笙小院时的地方,停止的背脊显得那么的孤傲,白色战甲在风中猎猎的响着,“见完了?还想去哪?”寒裕转过身子,看着俞金盏,鬓间的黑发在风中飞扬这,使那双清冷的眼看上去闪闪烁烁的,手上的白剑……很精神,虽然只有白色。
俞金盏的目光落在了她头上的玉冠,当然,通透的羊脂玉,并无什么浮雕,只是个简单的玉冠,“我想去祝由族的集市。”她想看看,现在的祝由族到底是何番的模样,是不是也是她想象中的,白衣翩翩似阴间冤魂四处的飘荡。寒裕点点头,再次的举起剑来,熟悉的黄色光芒再次出现在她的手心。
那暖黄色的光芒似是女子身上唯一温暖的颜色了,俞金盏眉间一蹙,蓦然的一把夺过她横在眼前的白剑,“我想去哪,没人能管得着,我能忍他一次,不代表我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这般被人监视。”何况,这比监视还严重多了。
寒裕也没急着把剑从俞金盏手中拿回来,冷静的看着她,眼底也看不出什么恼怒的色彩来,就静静地看着她,似是她这一举动无非是个小孩子闹情绪罢了,这样的寒裕,看的俞金盏更加的怒火中烧,“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谁,你有没有想到你为郁玄,为祝由族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还有,你到底有没有遵循过你自己的内心,哪怕是做一件你真正想要做的事!”
俞金盏拿着剑,也不管自己是否会在这个额祝由族迷路,也不管自己是否会不小心的触碰到祝由族的哪个机关,就这样随心走着,带着猎猎的风,带着潇洒的雨露,她不仅仅是在自己走而已,更重要的是,唤回一颗被禁锢得麻痹了的心,寒裕,她却是,喜欢她干脆不拖泥带水的作风,所以她必须得改变她傀儡的性格。
越走俞金盏就越发现祝由族的神秘之处,因为……她彻彻底底的迷路了,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只寄托在手中的这把剑上了,曾在娘那听说,祝由族每个生下来的人都有自己的本命武器,而这把武器在哪,那个主人就会有所感知,不然俞金盏拿着这把剑干嘛,怎么敢一个人单独的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乱走,重要的是,俞金盏走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一个人,估计是迷迷糊糊贸然闯进阵法里面了。
走了一会,发现在这个阵法里面,自己只能从一块石头到另一块石头这样无休止的走下去,俞金盏干脆就顺应了道家的思想,无为而为,抱着剑坐在路边,数着地上圆润光滑的石子儿,一颗、两颗、三颗……五十颗……五十一颗……“怎么还没来。”俞金盏狠狠的拔了根地上的甘草,叼在嘴边闲晃着四周的景,眼前白光一闪,一个亭亭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是寒裕,看着她,俞金盏吐掉了嘴中的甘草,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好了,走吧。”总算是来了 俞金盏压制住心中的激动,看样子自己的激将法起用了,不错不错,这寒裕还不算是无可救药。由于俞金盏表面太过平静,平静的让寒裕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俞金盏设好的圈套。
但,是圈套也罢了,她也值了。
走了一截儿,俞金盏才发现身后并无人,跟着,回眸一看,寒裕还站在出现的地方,怎么……“你这是要让我回去?”她不会算错了吧,这寒裕其实就是个天生的傀儡?冥顽不灵?她眼光也有剑走偏锋的一天?
对于这个想法,俞金盏很不愿去相信,甚至是都不愿意去深思这个问题,寒裕嗫嚅了几声,还是淡淡道了句俞金盏差点倾倒的话,“我没去过集市,也不知道怎么去集市,所以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才能知道怎样去集市。”
其实对于集市这个东西,寒裕是好奇甚至向往的,以前对于集市这种地方,她也只有听人提起过,她甚至是都没说出自己想要去集市看看这样的话,今日俞金盏的话,倒让她想起了这个多年来的儿时梦想,为自己做一件事吗。
如寒裕所想,俞金盏石化在了原地,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会从未去过集市。
两人出了阵法后,极其“自然”的去了一个叫作石古老人的人那里拿了一张去往集市的地图,在石古老人惊诧的目光中,俞金盏表面淡定,内心迥异的接过那件看上去年代很久远当然地图,大概是……祝由族刚刚搬来这里时的地图了,这么多年了,俞金盏她们也算是第一个用这块地图的人。
照着这地图上指示的方向走,俞金盏看着地上标注着集市两个血红的大字,目光从地图慢慢上移,先是澄澈清亮的光争先恐后的朝着缝隙里面涌进来,接着是无尽的白色,为什么说是无尽的白色呢?因为这里异常干净和素色。
这里不似平常的集市那般人声鼎沸,无论何时走在街上都是摩肩接踵的,而这里……俞金盏看向寒裕 以眼神询问她,这石古老人不会是给错地图了吧,这个地方未免太诡异了吧,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集市吗?
寒裕摇摇头,白色的剑重新回到她手中,她也转眼看向这个集市,眼中泄露出她的丝丝失望,原来期待了这么久的地方竟是这样的……冷清。
这个集市着实让人心惊,满街上的人都如幽灵一般,穿着白色宽大的衣袍,随风还能舞动起来,黑发白发花白发,无论是哪种颜色的头发都是懒懒散散的披在身后,街上贩卖的东西俞金盏都看不懂,总之没有让人口舌生葏的小吃糕点,小贩们也没精打采的,似乎这东西卖不卖出去也对他们没多大的关系。
这一切让集市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森,怪不得没多少人来集市逛逛呢。俞金盏也感受到了全世界只有一种颜色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知,不会让人心中舒服的。她忍着心中强烈的不适感,踱步慢慢走入了这个白色的世界,寒裕自然也会跟着她一起。
走进这里,俞金盏似乎成了唯一鲜艳的颜色,行人莫不回头看她,眼中露出了些精光,似是在期盼着什么 对于这些“幽灵”的眼神,俞金盏只能尴尬的回之一笑,寒裕直接蓦然对待。
走到一处摊点前,俞金盏看着摊上的各种颜色的石头,“这些是拿来干嘛的?”俞金盏拿起一块石头,感受着石头的重量,小贩一身白袍,由于身形太过肥大,就连宽松的衣袍都显得像是夜行衣一般的裹着自己的身体,俞金盏都为他窟着慌。
小贩见俞金盏的打扮先是一愣,随着整个肥胖的身体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自己摊点后面,“回圣女,这是小的从灵安山那边挖来的瀚石,这可有利于术法的修习。”小贩算是规规矩矩的把瀚石解释清楚了,就连是从哪来的都说清楚。
俞金盏拿着石头转身看向寒裕,“你用过这个嘛?”
“我不需要。”寒裕看了眼俞金盏手中浅蓝色的石头,摇摇头,她从未使用过瀚石,虽是知道瀚石可以加速她修习术法的速度,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欲速则不达。凡是修辞术法的,怎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时间去让自己的努力而付之一空,俞金盏点点头,把瀚石重新放在小贩的摊上,转身就走。
这街上的东西还是瀚石偏多,其他的也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俞金盏也没问了,知道这些东西自己迟早有一天都会了解的,与其这时候像个傻子一样东问西问的,不如到时候一起了解个够,省得自己惊讶不已,丢了脸。
“这是什么?”她在一处石头做成的寿桃前停了下来,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寒裕看了眼,“这是拍卖场。”寒裕的语气有些说不清的不屑,这个拍卖场,无非是拍卖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长迟早有一天会端了这样的泯灭人性的地方,而这一切的事情俞金盏都不知道。
听说是拍卖场,俞金盏看上去有些兴奋,拉了寒裕就走进了这个拍卖场,四周黑漆漆的,看上去却不显得阴森恐怖,在外面是极致的白,而这里里面,则是极致的黑,却没有白色显得那么懒散恐怖,仿佛所有人都失了灵魂一般。
虽然这黑暗掩藏的也是身穿白衣的人,一只发着光的小纸鹤拍着翅膀到了俞金盏的面前,在她头顶上转了几圈,似是撒下来一圈又一圈的粉末,在黑暗之中,四周又是极静,俞金盏自然是感受到了,才会稍稍躲避了些纸鹤。
身旁的寒裕明显镇静的多。
不管这镇定是真实还是习惯,俞金盏的心稍稍放松了些,也不再躲着纸鹤,任由它固执的一圈又一圈撒着粉末,等到仙鹤离去,俞金盏和寒裕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