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烟感应了一下，自己施加在他身上的防御已经消失不见了，不过应该破碎没多久。

她闭上眼睛，掐指算起了易数。

“在海底。”

柳云烟一下子就计算出了凌零的位置，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俯身，冲到海底。

一进入水面，柳云烟就感觉到很不舒服，虽然这些海水并没有什么腐蚀性或者毒性，但是皮肤一触碰到着血水，就有一股深深的恶意传到脑海中。

冤屈，愤怒，恐惧，哀伤，不甘……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可以在这里感受到。

它们是被魂族杀害的人死前最后遗留下来的情绪，就这样充斥在着血海之中，压得少女几乎喘不过气来。

到底有多少人，丧命于此。

柳云烟自认为自己的心性还算是坚定，若非如此，也不会可以在十年内修行到这种境界，最后几年更是把身心都放在社团上，没有多少时间在修行。

少女知道，自己的天赋虽然很高，但在着黄金时代中，和那些真正的天选之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比如说学院中的那两位，或者说……

自己的妹妹。

自己和她们之间的差距只能靠心性以及努力来弥补。

所以柳云烟对于自己道心的铸造格外的用心。

不知为何，柳云烟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妹妹的影子，想起她灿烂的笑容，莫名伤感起来。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

此时，少女还没有意识到，在这片海水中，自己的道心已经产生了动摇。

或许我真的应该把那些人也推出去，那样他们就可以继续生活下去了。

柳云烟突然产出了这种意识，心中一惊。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在深入的话，会支撑不住的。

或许那个青年已经被这些邪念吞噬了吧，真的还有救吗。

不对，不能这么想，这样的话不是就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在逃避了吗！

自己已经受到这片海域的影响了吗？

柳云烟还是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咬牙，猛地拍了拍腹部，吐出了一滴精血。

“仙灵术，其二，固。”

结‘兵’字印，精血开始扭曲变形，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勾勒着这一滴珍贵的墨水。

它慢慢化作了一个玄妙的符号，刻在少女的额头上。

一下子，少女只觉得一切都变得风轻云淡，原来的杂念尽数消失，又变成了原来的那个传奇团长，柳云烟了。

你可要活着啊，要不我的这底精血就白喂了狗。

柳云烟继续潜行，这片血海远比想象中的要深的多，而且越深越浓，到最后，已经完全变成了浓稠的血浆。

而就在这里，柳云烟终于找到了凌零。

在凌零的脚踝上，有一只小小的骷髅，紧紧的拽着他。

而当柳云烟提起凌零的手臂，这只骷髅居然就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柳云烟将凌零抬了起来。

柳云烟有些疑惑，将注意力转到那只骷髅，却有意外的发现它居然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这一瞬间，柳云烟甚至是认为自己出现错觉了。

少女没有时间继续在这件事下纠结下去了，额头上的符文的效果快要消失了，她可不像再浪费一滴精血在这里了。

将凌零紧紧抱住，白色围巾闪亮起来。

“鹰。”

在柳云烟眼中，时间变慢了，世间一切就像是进入了慢动作，灵力在周边汇聚，隐隐呈现鸟状。

展翅而起，扶摇直上。

几个呼吸之间，就跨越了数千丈，飞出血海。

然而，血海之外的场景，却是更加凶险。

只见天空之中，有数之不尽的人偶，正漂浮在空中，双眼灼灼的看着柳云烟和凌零，发出‘咯咯’的笑声。

…………

“龟。”

柳云烟看见天空中密密麻麻叠着的人偶，心里一沉，二话不说，直接调动起周边灵力，白色围巾幻化为一把大伞，护在柳云烟身前。

虽然柳云烟的反应已经很快，在看到这些人偶的瞬间，就施展了防御术式，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空中的人偶们好像早就料到柳云烟一会儿的出现，早早的摆好了阵势，在少女露头的一瞬间，就发起了攻击。

各式各样的武器向着柳云烟倾泻而来，每一个都是和方才的黑色巨手一样的构成，只是造型各异，上面围绕着的灵力属性也是各种各样。

三叉戟，马刀，太刀，长棍，剪刀。。。。。

简直就可以说是一个武器博物馆。

柳云烟挥动手中大伞，来抵挡这些武器的攻击，大伞的防御很高，将这些正面向自己袭来的攻击全部挡了下来，没有一个可以击破它的防御。

但也仅仅只是正面攻击。

这些武器可不都是那些直来直往的憨厚家伙。

一把旋转飞斧绕过柳云烟的防御，回旋而来，袭向柳云烟的背后。

眼看就要击中柳云烟时，柳云烟将伞一收，原地旋转起来。

就像是在身边卷起了风暴，将边上的武器一个个弹开。

在使用‘龟’将灵力加固，在通过高速旋转，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在少女身边形成绝对防御。

如果是在平日里，这些攻击根本就进不了少女身边一丈，但是，今天，却没有这么顺利。

在消耗掉一滴精血之后，少女就一直感觉力不从心，使不上劲。

或许少女的功法决定了她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但这些精血却是柳云烟身上的精华所在，难以补充，每使用一滴都是真正的巨大消耗。

而且少女怀里还抱着凌零，是原本敏捷就已经不如往常的柳云烟，速度变的更慢了。

这风暴已经不再是无孔不入，几根细小的飞针冲破了少女的绝对防御，少女的好几个部位都被这几个细针所贯穿。

血液飞溅，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迫使她停下了旋转。

身体中好几处血管已经爆裂，肺部也被横向的刺穿了一个小洞。

虽然已经用灵力将这些伤口临时堵住了，但只要稍微动作幅度变大，恐怕就可能维持不了了。

人偶们的武器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将柳云烟层层包围，柳云烟单膝堆在虚空之中，咳嗽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偶举起右手，就像是在对少女敬礼，明明是很严肃的场景，却一直在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让人看了感觉非常的滑稽可笑。

由织布和棉花做成的小手齐齐落下，所有武器直冲柳云烟面门，给予少女最后一击。

少女怔怔地看着倾泻而来的攻击，就好像是已经目睹了自己的身体被它们撕成碎片的瞬间，一时呆住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少女感觉到，无论在怎么转动空间，都再也找不到一条自己可以让自己继续前行的道路。

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命运之神在一道分岔口之前，停下了自己前进的脚步。

少女嘴角的鲜血慢慢滑下，一滴一滴落在了凌零的额头上。

这一滴滴鲜血，就像是直接滴入凌零的精神海中。

…………

精神海。

就像是在地心之中，周边是一望无际的岩浆，到处都迸发着赤红色的火焰，偶尔有几块从上面的岩石层脱落下来，条仔岩浆中，一下子就被它们烧个通红，慢慢溶解在其中。

热浪滔天，空间都被烧的扭曲起来。

就像是身处熔岩地狱，可以将灵魂都燃烧殆尽。

而在熔岩池的最中间，插着一把古剑，剑身几乎都沉没在岩浆之中，但其剑柄就将这个近千丈的地心空间给填满。

凌零被一条条锁链捆绑在通天古剑唯一一点露出在熔岩外的剑身上，脚下的熔岩将凌零的身子烤的通红。

就在这时，几滴鲜血低落在了熔岩之中。

就像是在一潭热油中，倾倒了桶冷水，原本平静的意识海，在一瞬间沸腾了。

火焰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凌零吞没，宛如炼狱。

古剑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几位浓烈的红色的剑意，凝聚在一起，化为人形。

她游走于剑刃之上，漂浮到凌零身边。

“还真是一股乱来的力量，可怜我的凌零，老是被卷到麻烦里。”

月莹一脸疼爱地看着凌零，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闭上眼睛，靠经凌零的双唇，轻轻一吻。

在这火焰的咆哮声中，锁在古剑上的凌零，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