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恨海情天
艾小凤首先慌了,剑哥,剑哥,你在哪儿?她闯进屋子四下乱找,林玉莲也苏公子,苏公子地叫个不停,可屋子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辽东三畜火了,回身围住小道姑。妈了个巴子,你快说,这是咋回事?你们把苏公子弄到哪儿去了?
小道姑面现难色。这……我也实在不知……
还是任忠平沉得住气,他上前拦住三人道三位仁兄休要鲁莽,在下观之,那位前辈绝非邪恶之人,其中必有隐情,我们且等上一等,必有分晓。
口没容他把话说完,辽东三畜就叫了起来分晓个屁,定是她和那老道姑搞的鬼,将苏公子藏了起来!
对,一定是老道姑偷偷带着苏公子下山溜了!
妈了个巴子,这可咋整啊,苏公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不是大损咱辽东六畜的侠名吗?
我操他个花奶奶,老道姑,你跑哪儿去了,出来,老子整死你……
几个骂骂咧咧好一会儿,又把屋子翻了个乱七八糟,才算罢手。
任忠平、林玉莲虽有反感,但无法阻拦这三个粗野的家伙,小道姑一人更无法拦住,只好他们在前面翻,她跟在后面拾掇。艾小凤心中本就对中年道姑疑忌参半,还巴不得让他们多骂一会儿,自己也借机出口闷气。
折腾了好一会儿。一无所获,几人都泄了气,辽东三畜先回房去睡了,艾小凤也和林玉莲回了屋。任忠平对小道姑关切地说:小师傅,时光不早了,你也歇息吧!
小道姑瞥他一眼,脸色似乎微微发红,垂下双目,双手合十,轻声道多谢公子刚才出手相助。
任忠平急忙拱拱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刚才小师傅不是也助任某了吗?在这千山,一切还望小师傅多多照顾小道姑眼皮挑起,漆黑的眸子又向他闪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当任忠平回到屋子时,见辽东三畜已经鼾声大作。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一张小铺上,根本就没他的栖身之地。就独自在一张木凳上闭目打坐。然而,眼前却总是浮现出一张脸庞,张秀丽的脸庞,一双漆黑的、隐含幽怨的眼睛,还有那红兜肚……
夜里发生的一切,使艾小凤深感不安,惦念着苏剑下落,猜测中年道姑的去向,辗转反侧,但,她毕竟还小,最后还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很香,直到被一双手拨醒,才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小道姑的面庞。只听她轻声道师傅请施主移步。
师傅?艾小凤精神一振,睡意全消。你师傅还在?我剑哥呢?
施主见到师傅自知。
艾小凤急忙穿衣下地,见林玉莲已经穿好衣服在等着自己,就一边用手理着头发,一边与林玉莲急奔那中年道姑的屋子。
中年道姑正坐在菩团上打坐,听到二人进来,眼也不睁。这时,二人才看清她四十出头的年纪,面色苍白,秀色尚存,看上去,她年轻时一定也是挺美的一个人。林玉莲施了一礼尊前辈吩咐,仁义会林玉莲前来拜见!
艾小凤却急不可待。你……前辈,你把我剑哥弄到哪儿去了……
中年道姑的脸色很白,且有几分倦意。他好象没听见二人问话,照旧闭目打坐。小凤急得又要嚷,被林玉莲白了一眼。不得尤礼!她又对道姑施一礼道唐突前辈,实感抱歉,只因我等确有電任在身,不能不急。不知前辈唤我等前来何事?还望速示教,更望前辈告之苏公子下落,免去我等惦念。
道姑终于睁开眼睛,光落到林玉莲的脸上。看来,你是仁义会的人了?
辈话,仁义会二代弟子林玉莲。
你们为何要找剑儿?
回前辈话,林玉莲侃侃而谈苏公子乃一代大侠苏浩然之子。苏大侠因厌倦江湖,退隐塞北长白山下,两个多月前惨遭苍生教毐手,多亏我会北使者罗子瑞带弟兄及时赶到,苏公子才获救。罗北使欲将其带回我会,将真相公之于天下,唤起武林英雄侠义之心,同仇敌忾,讨伐武林公敌苍生教。不想回归途中,误中苍生教奸计,苏公子落入妖女之手,我等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将他救回,为他报仇雪恨,推翻苍生教,以树武林正义……胡说八道,你们仁义会才是武林公敌!艾小凤没容林玉莲说完,就忍不住从旁叫了起来你撒谎,我们苍生教没杀苏大侠,是你们仁义会杀的,你们又假仁假义装好人……
你胡说,谁不知我们仁义会仁德为本,义字当先,怎会杀苏大侠?
你才胡说,谁不知我们苍生教是武林泰山北斗,怎么会杀害苏大侠……
两人又要争吵起来,道姑一声阿弥陀佛止住二人。只见她脸上现出幽怨之色。苏浩然死之真相,剑儿已向我说得清清楚楚,你们勿再多言。她眼睛再次落到林玉莲脸上。你,回去告诉皮会主和罗北使,就说有个叫巧巧的代苏浩然亡灵向他致谢了,再转告他们,你们要的人需在我处留居一段时日,再做道理。不行……不等林玉莲开言,艾小凤先急了。剑哥是我的,他得跟我走,他伤好了,就跟我走……
林玉莲却对中年道姑道:感谢前辈一番心意,不过,我会望苏公子如久旱盼甘霖,而且,苍生贼教已派大批高手,四处寻找苏公子,留在此处,必有风险。因此,切镇前辈见谅,晚辈就在观内小住数,待苏公子伤好后,与其一同归去!
小凤还是那句话。不行,剑哥要跟我走,跟我走……道姑面色一沉。看来,你们都没将我放在眼里,我的话更如同没说口那好,你们就都留下吧,只是不要后悔!
此言一出,二人都觉有点毛森森的。林玉莲迟疑了一下朗声道晚辈实不愿惹前辈不快,但事关我会大计,玉莲不得不违命。
艾小凤道我就是要和剑哥一起走,我不后悔。
这时,外面一阵零乱的脚步声,辽东三畜和任忠平闻声赶过来,那小道姑也随在任忠平身后跟进来,一脸担忧之色。辽东三畜见到道姑,大为吃惊秃头野羊忍不住又开口叫起来哎呀老道姑,你咋整的,昨夜上哪儿去了,我哥仨找了好半天,还以为你带着苏公子挠杠子了呢!嘿嘿嘿嘿……还好,没说出脏话来。
道姑没有理会杨震江的无礼,眼睛扫过众人,点点头道:好,好,你们都来了,现在我再对你们讲一遍,我要把姓苏这个小子留下,让你们离开千山,你们有何话说?
几个人互相看看,秃羊首先又叫了起来那哪儿成啊,苏公子是俺弟兄的命根子,不把他整回去,俺绝不下山!你还是抬抬手,把他给俺吧。不然,俺们绝不离开这疙瘩!
艾小风还足那舌。我不走我要和剑哥一起走!
这问林玉莲倒没说话她拉着任忠平退出屋外,低声道:这道姑武功实在强过我们许多恐怕要与五使者们相上下她人我们实在尤能为力你看咋办才好?
忠平想想道:会主常说,凡事要—思而行我看,在这山等下去无益,不如先将此事报知罗北使再想办法
那小道姑也知啥时来到二人分边任忠平眼,从旁轻声道:二位施主还是听我师傅的吧然她老人家生了气你……她光中满是担忧之情,
任忠看了小道姑一眼,对她感谢地一笑又浙容对林玉莲我有这样一不迟快慢响这就下,足休玉莲和任忠入宰内不理还在纠缠的艾、风和辽东二畜,向道姑礼道:谨尊前辈之言我等即刻山望前辈细心照应苏公子仁义会来必报大德!
道姑稍现满意之色。你俩还算聪明,回去告诉皮东来,就说巧巧改登门拜访。
一二人退出。任忠平低声道:这道姑好似认识会主,她是谁呢?
林玉莲道:我看也是,听她的口气和会主还很不外,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二人即刻就要下山,却被小道姑拦住。二位慢行,请将这两个馒头带上
说完,递1:一个小包,里面果然是儿个尚温的馒头。任忠平看了小道姑一眼,道谢接过,怏怏而别。
小道姑送二人出观很远,又为他们指引了路径,才驻足不前,改用送。任忠平走出很远,回头仰望,还见她秀丽的身影站在山顶上,晨风吹起她的道袍,飘摇不止,好象她柔弱的身躯也在随风摇动。这幅图景,使他不由一连回首几次,心波微动。
林玉莲发觉了他的异样,不快地笑一声忠平哥,你怎么了?
任忠平急忙敛容正色啊……看来,我仁义会深得人心哪,连这小道姑,对我会也钦敬有加,将来,我会一定大得成啊!
与此同时,观内留下的艾小凤和辽东三畜还在纠缠不休。
道姑冃注四人。看来你们是不想离开千山了!
艾小凤坚决地点头称是,倔立当场。辽东三畜虽然内心有点害怕,可也不走只是胡言乱语地央求。道姑不再搭理他们,缓缓从菩团上站起。
你们既然不走,就随我来吧,我领你们去见他!
艾小凤等人眼见道姑站起后,又点燃一支蜡烛,拿在手上,不觉大感奇怪。此时,天光大亮,还点蜡烛干什么?却见她在地上前行后退,左来右去地行了几步,靠墙根的地面忽然无声地现出方方正正一个大洞,好象一张要吃人的大口一般,道姑也不说话,持着蜡烛,领先下洞。四人这才发现里面有台阶,再往里望,不知深有几许。他们这才明白,刚才道姑的步伐是开洞之用。同时也猜到她夜间神秘失踪,一定是藏在这洞中。
艾小凤见状,当仁不让,紧跟在道姑身后下洞。辽东三畜犹豫了一下,也只得随在后面。他们刚进洞,头上的洞口就封上了。
杨震江吓了一跳。大哥、三哥,你们看这咋整的,我看这里有鬼,我好害怕,咱回去吧!
牛震天闷声道奶奶,还回得去吗?
吕震山道咱们已经淌了这趟混水,退是没门了,为了苏公子,豁出来往前整吧!
杨震江颤声道那,咱们离她远着点,跟得紧,别:她暗下无常算计喽!
野羊这句话还真让两位哥哥听了,他们三个注意与前面的烛火远远保持一段距离,一个个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只觉高高低低,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多远,忽听前面一声轻响,眼前豁然一亮,道姑与艾小凤好象又打开一一扇,只听道姑道:你们找的人就在里面。艾小风欢呼一声剑哥一一扑进门去。三畜见状,心中着急,快步赶上,没想刚到门前,却觉足下一陷,咕咚咚三人直向下落去,啪叽一声,落到潮湿的泥污之中。
三人骂骂咧咧的好容易站起,一抬头,却见对面一个身材高大之人仗剑而立,神情极为威武。三人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急忙亮出家什,色厉内荏地叫道你是干啥的?在这疙瘩干啥?快说,不然休怪俺辽东三畜手下无情……
可是,无论他仨怎么咋呼,对面之人却凛然屹立,一语不发。三人越觉心中害怕,可又无路可退,只有连连吵嚷:
你……你到底是谁?快告诉俺……俺不伤你……
你快说话,你到底是何方高人?俺是辽东六畜,你为何在此洞中……
对,俺是掉进来的,你快告诉俺们,如何才能出去,俺弟兄自有谢仪……
辽东三畜见对方终是不发一言,更觉吋怕,说话也从没有过的客气。
也怪他们胆怯,对面屹立之人舟材高大,神情凜然,目似寒星,使人不敢逼视,一看就非寻常之辈。辽东三畜近连遇高人连遭顿挫,狂气势早已大减,此刻又见这人如此模样,早学
乖了,不敢放肆。可是,不管他们是吓,是求,对方就是一言不发。
艾小凤却随中年道姑进了另一洞室。门开,只见里面宽敞明亮,温暖舒适,还有一股檀香气息。四壁悬挂着字画,屋角还悬着一把宝剑,左边有一张幔帐遮掩的床铺,隐约可见里囱彩色的被褥,屋地中间,放着一张大书案,案上有文房四宝。另一面墙,立着一个大书橱,满是厚厚的线装书。书案前,一个身着肥大素雅儒装,面庞清秀、黑眉人鬓的少年正手操狼毫,墨迹淋漓地在一张大宣纸上书写着一个剑字。
艾小凤一时没辨出其人面,却见少年闻声抬起头来,手中墨笔一抖,一滴墨团滴落于白纸上,他脱口呼出小凤……
小凤一惊,这才认出此人是苏剑,看来他伤已愈。她大叫一声剑哥一一泪水横流,竟然扑到他的怀里呜呜哭将起来。苏剑亦神容激动,手中笔已落地上。小凤伏在苏剑怀中,泪水把他的衣襟湿透了。
那道姑一旁暗暗观看,先是目闪悦色,继而现出悲容,接着又咬牙切齿,变成了一个怨毒的妇人。只见她重重咳嗽一声,苏剑愕然惊觉,慌忙将小风猛地推开,自己向旁边一闪。艾小凤在温柔乡中,冷不防失去倚靠,软软的身子向前一倾,前额砰的一声,正磕在书案角上,竟然皮破血出。苏剑一见忘了顾忌,一把将她抱起,搂在怀中,连叫小凤,小凤……小风却软软地闭目躺在他的怀中,晕了过去。
苏剑慌了,无助的望着道姑这……
道姑走上前来,看看小凤头上的伤口,见并不重,冷笑一声道把她放下!
苏剑这……
我:你把她放下!
苏剑欲将小凤放到床上去,道姑面现愠色。肴来你并没将我的话放在心里。快放手!
她伸手将苏剑两臂一拉,咕咚一声,小凤摔到地上。她虽然仍闭着眼睛,泪水却如泉涌般从眼角流了出来。
苏剑不由也哽咽起来但望望道姑,未敢再上前去。
道姑望着地下的小凤,冷冷道难道这眷眷温情就如此易得吗?告诉你,你们苍生教害了苏浩然,你又是艾天明的女儿,我本该杀了你外我想出个比杀你更好的办法,叫你也尝尝这个滋味吧。我现在告诉你这是你与他的最后一面,从此后尘缘了断,劳燕分飞,终生许再见一面!
你……艾小凤突然睁开眼睛,一个鲤龟打挺跳了起来,手指道姑大叫你是下啥的?你凭啥不让我们见而?你凭啥管着我们?我们偏要见面,偏要在一起气死你……她拉苏剑胳膊。剑哥,咱们这就走……
道姑又冷笑一声。那好,如果你能说动他与你下山,我不阻拦,艾小风一听,再拉苏剑。剑哥,咱们走啊!
可是,苏剑仍一动不动,反悲声道小风,你……走吧,今后,我们不要……再见囲了!
你……艾小凤尖叫起来剑哥你瞎说些什么呀?你为啥听别人的呀?咱们为啥不见面?为啥呀?你说……为啥?就凭她一句话吗?她是你的什么人?你为啥听她的呀?啊,为啥苏剑伫立不动,泪水在眼眶中闪动,喉头上下颤抖,可他不言不语。小凤又转向道姑。你对他说什么了?你为啥要害我们?你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告诉你,我不会听你的,除非你杀了我,要,我就要和他见面,我要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你挡不住……
挡不住?看我能不能挡住?道姑笑得更为阴冷,她突然上前一步,一手卡住苏剑的喉咙,一手的两根手指搭在苏剑的眼皮上。你看着,只要我手一动,他不是眼瞎,就是命丧,你要想叫我饶他,就远远走开,答应我永不和他见面。听见了吗?
你……艾小凤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她想上前解救,可道姑那怨毒的神情绝不是假的。手一动,苏剑就要遭殃,凭自己的功夫根本救不人,怎么办?她忽而扑通一声,嚎啕大哭着跪在道姑面前。前辈,你为啥要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啥时得罪过你呀,你饶了我们吧,你是出家人,慈悲一吧……
道姑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情,但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又消失了。她冷酷地说哼小妮子,你哭出天来也没用!要问你们啥时得罪过我,为啥对你们这样。可以告诉你,我和这姓苏的小子有仇,有深仇大恨!她突然狂喊起来:我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泄我心头之恨。你要想叫他活命,马上滚下千山,不然我马上就杀了他……
她叫着,真力贯注掌端,就要动手。艾小凤看得清楚,急忙尖
不要害他,不要动手,我走,我走……
苏剑早已热泪纷纷,他发自内心的悲鸣小凤,你走吧,我不会忘了你,不会忘了你呀……
剑哥,我也忘不了你呀……
二人哭成一团。中年道姑却面现得意之色。好,好,你们今生今世永不相忘才好呢!哭吧,哭吧,今后,你们哭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好象看戏似的欣赏二少年心痛欲绝的表情,脸上还露出笑容。
两人终于止住哭泣,艾小凤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对道姑道我明白了,你对剑哥一定是说,他若不答应和我分手,再和我见面,你就要杀了我,对吧!
道姑冷笑一声你倒聪明,我知道你们小崽子的性情,动不动就山盟海誓了肩情了,寻死了,我绝不会让你们称心。我现在就要你们对天发誓,从今以后,永不见面,如若有版4背誓言,我就剜眼剖心,叫他受尽折磨而死!说着啪地给了苏剑一耳光。快,发誓!
打在苏剑脸,疼在艾小凤心。她先扑通一声跪地,又拉苏剑跪下大声对天发誓。苍天在上,我们二人今后再不见面,如违誓言,甘受剜眼剖心之难……
不行!道姑突然道苏剑,你说,自己若与艾小凤相见,就甘愿让我对她剜眼剖心艾小风,你说,你若与苏剑见面,就让我对苏剑剜眼剖心!说!
人关心对方,甘为对方而受苦受难,绝不会让对方为自己受委屈。这一立誓,确实将二人牢牢禁住。
苏剑无计可施,艾小凤眼睛闪了一下,扭头问道姑。师傅是说,不许我俩见面,如有谁主动去见对方,你就剜对方的眼,剖对方的心,是吗?
道姑得意地说:正是,快说吧!
苏剑还在犹豫,艾小凤拉他的袖子一把。剑哥,咱们就照前辈的话办吧,不见面就不见面吧。我先说:从今后我若再与剑哥见面,甘愿他剜眼剖心!
苏剑见艾小凤突然痛快地发誓,有点不解,但,已然如此,他也只好依言发誓。可一想到与艾小凤再不见面,心中就隐隐作痛。
艾小凤誓毕,显得异常平静,她走到苏剑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胳膊,仔细的端详他的脸,苏剑也端详着她的脸,两人对望着。这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发现,一夜不见,对方都有点变了,变大了,连眼神都有点象大人了。他们再无话可说。突然,艾小凤踮起脚,旁若无人地在苏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慢慢后退,轻声道,剑哥,我走了……
苏剑转向道姑。前辈,我……送送她行吗?
道姑眼睛一立,似要发火,最终又哼了一声鼻子,表示默许了。于是,洞室之门启开,苏剑伴着艾小凤走出,又走出道观。而道姑一直冷眼守候在旁,小道姑则在观门,远远望着二人离去。
送出一程,道姑一声沉哼。就到这儿吧!二人只好站住,四目相对,无语凝噎。倒是小凤镇定些,虽然伤感,还能控制。她目注苏剑,轻声道剑哥,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苏剑心中有万语千言,可要开口又觉无话可说。一瞬间,他又回顾起和她相遇以来的种种遭遇,此时,从前的戒备,怨恨,早已一扫而光,代之的却是一种难分难舍之情。一想到再也不能与她见面,心中就泛起阵阵酸楚。失去父母之后,他在这个世上已再无亲人,这些日子,他不知不觉间,已把她当成了贴心人。可今日又要离去,而且是永别,一切,竟成大梦一场。他感到一种难言的痛苦。
见两个年轻人又不说话又不分手的样子,旁边的道姑一眼不眨地注视着,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欣赏、温情、嫉妒、怨恨等交替闪现。最后,又象忍无可忍似的怒叱一声道还瞅什么,有话就说,无话快走!
小凤面上现出愤慨之色,瞥了道姑一眼,终于毅然决然道:剑哥,你多保重,我……走了!
言毕,转身向山下走去,苏剑追了两步被道姑一把扯住。你还想跟她去吗?走,跟我回去!
苏剑边跟道姑走,边回头,眼见小凤走下山坡,失去踪影,却仍频频回首不已。道姑又狠狠地扯他。你还看什么,今后,你也尝尝这情苦的滋味吧!
苏剑跟着道姑向观中走去,不由又想起昨天夜里的经历。
咋夜。
苏剑是在一个古怪、温暖、又有儿分遗憾的梦中醒来的。
梦中,他又和小凤一起爬千山,又攀到一线天那绝壁上,好陡好高啊,他艰难地爬呀爬呀,好容易快爬到顶峰了,手指都够到峰顶了,却突然身子一松唰的一声,又往下掉去,心忽悠悠悬起。掉啊,掉啊,面是无底的深渊,终于掉到地上,不、掉到一簇树丛中,坚硬的树枝刺人身躯,他啊的叫了一声,梦断了一下,但,他无力睁开眼睛,又昏沉沉睡去。
接下去的梦境变了。他看见自己又躺在娘的怀里,娘用她温暖的手指在抚摸着他的伤口,又用棉花沾着药水在涂沫,心痛得眼泪滴下来,滴到自己的脸上,有一滴竟然滴到嘴唇上。他吮了一下,咸滋滋的……是娘!他猛地睁开眼睛,不由失声叫出来:娘……然而,意识马上恢复了,眼泪也流出来。娘已经不在了,她已经长眠于长白山下那小村庄了……那么,这双眼睛是谁?他刚要开口洵问,却又发现眼睛的神情变了,变得允满仇恨,目光如利剑般刺向自己,接着,两声清脆的耳光打得他头晕眼花,继而又听到怨毒的诅咒声我恨你,我恨你……正是那个道姑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阵晕眩,又昏迷过去。
当他真正醒来的时候,对昨夜的一切已经模糊了,他辨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真,他看看身上的伤口,虽还有浅浅的伤痕,但基本已经痊愈了,看来,是道姑救了自己,是她治好了自己的伤。这使他更觉得昨夜那两记耳光和那双怨毒的眼睛是梦境了。
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切,又使他明白,那终不是梦。醒来后,中年道姑又出现在他身边,扔给他几件衣裳又出去。他换上新装起床后,看清了室内的一切,暗暗称奇。他觉得,这时天已经亮了,可为什么屋里还点着明晃晃的蜡烛?他边穿衣边四下打晕,才发现这间房子没窗户,也没有门。这又是什么地方呢?衣裳穿好,很不合身,又肥又大,姐然是大人的衣衫。他发现,这很象爹爹平时爱穿的衣裳。不一会儿,小道姑又端来盆温水让他洗涮,拿来了饭菜,服侍他吃过。接着,道姑又露面了。先是详尽的询问了父母带他隐居塞外的经过,还问他爹娘平日吵架与否。他当时回答从不吵架,就挨了笫一记耳光;当问到爹爹对娘好不好,他做出肯定的回答时,又挨了第二记耳光。道姑每打过他一次之后,还总气极败坏地骂道:
撒谎,你撒谎,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爹对你娘一点也不好,他经常郁郁寡欢,经常和你娘吵架,打得不可开交……
不,苏剑抗辩道我爹娘从不吵架……
啪,又一个耳光,道姑怒道你还敢撒谎?你知道什么?你爹一点也不喜欢你娘,他是心眼好,可怜她,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就缠住了他,使他摆脱不了。对,就是这么回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苏剑又抗辩一句,又换来一记耳光。道姑的耳光打得非常高明,苏剑小心提防,明明看见她的手掌过来了,也躲闪了,可鬼使神差,却无论如何躲不过去,最后还是挨上了。于是,他不吱声了,任道姑胡言乱语,即不肯定也不否认。道姑就高兴起来,竟顺着自己的思路编起故事来,说什么苏剑的爹爹心中实际另有所爱,和他娘生活在一起一直心中不乐,经常一人仗剑登高远望,还常常背着人长吁短叹……说到动情处,竞然喉咙哽咽,目闪泪光。这时,他才发现这个道姑虽人到中年,却仍有几分美丽动人之处。
道姑编够故事后,又转问苏剑父母被宮经过,当他说到母亲自尽之时,道姑才有点动情,连连追问。真的?这贱人真的为浩然而死?还真想不到她会这样!当说到父亲瞑目节时,道姑不由流下泪来泣不成声,又对天发誓。浩然巧巧一定为你报仇,不叫苍生教七崩瓦解,我誓不为人!
接着,道姑又盘问起他与艾小凤、林玉莲、任忠平及辽东二畜的关系他就讲叙了从靠山屯儿来此一路的经过。道姑此时好象恢复了常,对罗子瑞啧啧称赞对仁义会感叹不已,对苍生教的诡诈残忍愤慨有加。但是,当说到义小凤时,她对他与她的每一点接触都问得非常仔细,包括草洞藏身,容找同居一室,坟场共斗苍狼,携手同游千山,甚至巨石之后的谈话,也都抠个仔细。当问到这些时,她的眼中又闪起一种异样的光芒,让人看着心中不安,隐隐有点害怕。听完一切后,她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盯住苏剑的眼睛问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姓艾的丫头?
我……这……苏剑不擅撒谎,吱唔一道这……晚辈大仇在身,岂能……可是……
道姑道你别跟我绕弯子,快跟我说实话,你喜欢她吗?苏剑只得点点头。
道姑见状,忽然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好,好,那就好,太好了
苏剑本能地感到道姑要对自己和小凤不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怖。果然,道姑叫完好之后,霍地转过脸来,眼睛又变得怨毒无比。
小子,你听着,我让你离开她,永远不和她见面,你听见了吗?
苏剑的心忽地往下一沉。前辈,这……为什么呀……
你别问为什么,反正,你们这一生就不能见面了!
苏剑坚决的说前辈,您为晚辈医伤,救了晚辈性命,晚辈铭记在心,永世不忘,可您不让我和小凤姑娘见面,此事万万不能!
我就不让你们见面!道姑眼睛盯着苏剑狠狠地说我言出必行,你若不听我的,我要那小妮子求死不得,求生不能!说着,道姑双手猛然向书案上一落,嚓的一声,五指插人三寸多厚的梨木案面,再往上一拔,抠下一块木板来。手掌一使劲,木肩纷纷而落。她盯着苏剑道你看见了吗?你要不答应,我就让她变成这样……
前辈,你……不要难为她!
我没有难为她,道姑缓缓地、但却斩钉截铁地说我只难为你,你若今后再和她见面,我就剜她的眼,剖她的心,而且,把她抓到你的面前,当你的面来折磨她。怎么样?你还要和她见面吗?
这……我……苏剑高声道前辈你为什么如此折磨我?我们素昧平生,并未得罪过你呀!
哼哼,素昧平生?你没得罪过我,自有人得罪过我,这叫报应,懂吗?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你要说一个不字,我马上去把那小妮子抓来,让你看着她怎么样受活罪!
在这种情况下,苏剑该怎么办呢?当答应了道姑的要挟后,他不由热泪沾衣。这回道姑高兴了,又让苏剑在书案上写字,写剑字,她在旁看着,嘴里还嘀咕道:象,真象……眼里又有了泪光。接着,她又出去,将小凤带进洞室,演出了他永生难忘的生离悲剧。
想着想着,苏剑的眼泪又流出来,他回忆起两个多月来自己的变故,父母双双遇难,千里奔波,历尽艰辛,好不容易与小凤化敌为友,生出一种珍贵的情谊,却又被人生生夺去,他感到刻骨铭心的痛苦。不由又神思恍惚,心如飞絮,今后,还会发生一些什么呢?
回到洞室,道姑乐滋滋道看来,这个女娃真挺招人喜欢,哪个男孩子要得到她,一辈子也算不白活了。可惜呀,你没这个命,不过你可不要忘记她呀,要把她记在心中,哈哈哈哈……道姑大笑起来,苏剑却只觉心底在汩汩流血。
道姑又道:走,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她带着他向外就走。只见本来浑如一体的山墙突然出现一道门,他随道姑出门后,门又合上了,不见一丝缝隙。然而,脚下却又透出亮光,露出一个方形洞口,苏剑随道姑拾阶而下。
这正是辽东三畜陷身之洞室,此刻,这三个野性难驯的畜牲已经完全变成了熊样,三人拉着拼命的架式,躲在洞角处,却又哆嗦成一团。见二人进来,立刻用哭一般的声音大叫:
救命,菩萨救命……
然而,道姑没有理睬他们,苏剑更是充耳不闻,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仗剑屹立之人,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嘴巴干动却说不出话来。极大的恐怖,惊喜、悲哀一齐涌上心头,他终于哇地哭出声来,爹……你原来……没有死……
然而,爹爹却一言不发,苏剑正要扑上前去,被道姑哼一声拉住,掏出一件东西塞入他的怀中。他只觉一股特殊的气味钻入鼻内。
道姑不知又鼓捣了一下哪个机关,只见洞室突然亮了许多,苏剑就更淸楚地看清,对面之人是爹爹又不是爹爹。此人与爹爹长得极象,不但象,神情也如同一人,只是比爹爹年轻。这……他到底是谁呢?仔细观察,却又发现此人的脖颈、身上都缠绕着粗粗细细的绳子,再一细看,绳子还不断地蠕动,原来是蛇。
蛇们也发现了来人,发现苏剑,一条条都昂起浄狞的脑袋,用阴冷残忍的目光盯着他,特别是颈上那只,带分叉的血红头,贪馋地吞吐着,似乎随时想对他袭击。
然而,苏剑精神已陷人一种迷离状态,早已忘记了害怕,他眼睛不离爹爹的眼睛,颤声道爹爹,你的剑儿来……他一步步向爹爹走去。随着他向前迫近,爹爹身上的毒蛇突然一条条惊慌地逃走了,缠在脖颈上那只,还伸颈吐舌地想显显威风,可最终也从爹爹身上溜下逃走了。显然,是道姑塞到他身上的药物起了作用。
当苏剑双手抱住爹爹的时候,才感到他浑身冰冷,坚硬无比,也才发现这只是一个人像,是个石像。因为做工精致,漆色自然,外着衣衫,简直巧夺天工,所以,在昏暗的光线下,就如真人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他搂抱着爹爹渐渐恢复正常,转身望着道姑,却见她也已经抱住石像,哀哀而啼。
浩然哪浩然,你莫非真是铁石心肠?你为何离我而去呀,难道那女人就比我强?浩然,你说,你说呀,我哪点比她差?相貌、武功、人品……你为何如此待我呀……
道姑哭得情真意切,这使苏剑又奇怪又感动,他这才感到,这道姑八成与爹爹有什么渊源。莫非……
正想着,只听道姑哀啼片刻,忽而变成了恳求,浩然,浩然,你不要怪我害你,把你放到这洞室中,让毒蛇咬你,我是没办法呀,我的心其实是喜欢你的呀,我离不了你呀,我是盼望你回心转意啊……我……我这就带你离开这儿……
道姑说着站起费来,竟然双手托起苏浩然石像,向外就走。这石像不下六七百斤,她竟然不显吃力的样子。内力之强可见一斑。只见她走到进来时的墙边,洞自开,带着苏剑径直出洞。被眼前一切闹得云三雾四的辽东三畜这才想起喊救命,可道姑理也不理,自顾托着石像带着苏剑离去,三畜想随后追出,没迈出一步,就不敢动了,原来,他们的四周爬满了大大小小的毒蛇,一个个昂首吐舌地盯着他们,他们只要动一动,就换来咝咝之声,只好还乖乖地呆在原地。
苏剑随着道姑又回到原来的洞室,道姑将爹爹的石像放到了书案旁,又喃喃道:浩然,你看,这都是给你预备的,你看这字画,这宝剑,这文房四宝,这书柜里的书,都是你喜欢的,只要你回心转意和我终生厮守,我愿举案齐眉服侍你,让你潜心习文修武,那多快乐啊?可你为何宁愿在那满是毒蛇的阴冷之处,也不回心转意呢……
这道姑对着石像入迷地呢呢喃喃不止,眼睛透出无限的痛苦,又透出无限的情意。苏剑看出,这道姑有点精神不正常,他不知该怎么办好。只是呆呆地睁大眼睛望着见道姑自语半晌,见石像依然无动于衷,又突然发起火来。你总是这样,一声不吭,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她啪地打了石像一个耳光。苏剑见状,急忙冲上去阻拦。别打我爹爹!道姑回头发现他,眼光突然一闪,将他一把抓住,扭头对石像冷笑道,苏浩然,你既然无情,就别怪我无义,现在你的儿子在我手中,你要不答应我,我就折磨你的儿子……
说着,啪地又给了苏剑几个耳光,回头望望石像。好哇,你装没看见,我就不信你不心疼你的儿子,我再给他点厉害的……说着手指一点苏剑后背,苏剑忽觉身子一抖,一股滚烫的热流在全身流动起来,继而越来越烫,只觉四肢痛苦无比,如落汤锅,如遭火烙。而汤锅火烙都是烤烧肌肤,这种烙烧之感,却是从内往外,无处躲,无处藏,痛苦以极,苏剑不由满地打滚,嘶叫起来。
道姑一边斜眼看着苏剑痛苦之状,一边不时瞥石像一眼,就在苏剑痛苦达到极点时,她突然上前又点一指,苏剑身子又一抖,只觉身子内的热流渐渐消失,嘶叫也随之停止,慢慢站起身来,一切归于如常,就象做了场梦一般。可道姑已抱着石像哭泣起来:浩然,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折磨你的儿子,我该死,你别生气呀,我……我要将功折罪,我要教他武功,把一身武艺传给他,让他为你报仇,这你就高兴了吧……
道姑说着,擦去泪痕,走到苏剑跟前,捏捏他的锁骨,又用手尺量量他的肩骨、臂骨和尺骨,连连点头道好根骨,好根骨!又凄惨地对石像一笑道:浩然,真不愧是你的儿子,真是块学武的好料子啊,百年难遇,我一定好好调教他,将来,让他比你还出自
说到这儿,她似又有点悲伤,可她强抑制住。转过身来,她完全换了一种郑電的语调对苏剑道快快跪倒,从今后我就是你的师傅!
苏剑一怔,他万没想到会这样,他是想要拜名师,习绝艺,闯荡江湖,为父报仇,可他从没想到拜这样一个师傅啊。他看出这道姑身怀绝艺,可她疯疯癲癫,一会风一会雨,谁能受得了哇?学武又不是三两日之事,可以忍耐。再说自己还要去仁义会,有罗叔叔,有广义会五高手。有仁义会主皮东来大伯,哪个不是身怀绝技,为什么要拜她为师呢?真要跟她习武,谁知要困到这千山多少时候,报仇大业怎办?再说,有这个师傅在身边,艾小凤她:
什么?道姑又面现凶相。莫非你嫌我武功不深,不能做你的师傅?
不,苏剑道晚辈虽对武功仅略懂皮毛,可也知前辈身怀绝技。只是……只是晚辈不能答应!
为何不答应?
苏剑闭口再不开言。道姑冷冷一笑。看来,你还信不着我,走,让你见识一下师傅的手段!
道姑不由分说,拉起苏剑奔出洞外,来到观后平整之地。只见她站好身形,遥遥对崖边一棵小碗般粗细的松树劈空一掌,咔嚷一卢,树杆折裂,坠崖去,又见她使起一路拳脚,轻飘飘,意悠悠如行云流水,带起的疾风吹得苏剑门面生痛,衣裳也被吹起,只好连连后退。打得兴起,只见道姑鸟儿般飞起,稳稳立于一一棵两丈多高的大树杆上,又纵身下落于一块巨石,脚下巨石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缝隙,眼见其武功刚柔相济,已至极高境地。
道姑亮过武功,傲然坐于一块巨石之上,自信地大声道:剑儿,还不跪下拜师,更待何时?
苏剑虽然立于道姑对面,却依然不拜。道姑恼羞成怒,手一伸,苏剑只觉一股无形大力将自己拉了过去,道姑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不拜我为师?
我……苏剑害怕她再点穴道,象刚才那样折磨自己,就脱口道:我已有师傅!
什么?道姑怪道你的师傅是谁?昨夜我验过你的根底,你虽根骨奇佳,轻功内力不弱,可武功并不深,快说,你师傅是谁?
苏剑嚅嗫道:是……是罗叔叔,在路上,他教过我功夫。
原来是他呀!道姑恍然道:罗子瑞倒算个正人君子,武功也不低,特别是正字掌叫他练得炉火纯青,可是,你知道我是谁?说起来,他罗子瑞还是我的师弟呢,难道我巧姑还不如他吗?好,你就用他教的正字掌来攻我几招儿,看看到底谁厉害!
苏鈿觉得吋理喻,就抗声道晚辈刚正字武学不足一月,怎敢和前辈几十年功力相比?
你以为我要和你对打吗?道姑说我是试试你的功力,看你进境如何,再看看正字掌到底是不是象江湖上说的那么厉害!快来,你打我五掌,我坐在石上不动。你若能沾我衣裳,我就放你下山,你若打不中就拜我为师。如何?
这话说动了苏剑,他看着盘腿坐在石上的道姑,心想,她武功再高,坐在石上一动不动,自己五掌之内,怎么也能沾上她的衣裳吧。如真打中了,自己不就可以自由下山了吗?免得在这里陪她这个怪疯可又一想,万一真的打不中,怎么办?于是他大声道:
前辈要晚辈打您,晚辈不敢违命,不过,晚辈若侥幸打中前辈,前辈需履行诺言,若打不中,晚辈也不能拜你为师!
道姑本来以为苏剑的后半句话是:若打不中,就拜前辈为师。没想到正相反,心中有气,可她也看出苏剑的倔强,就想了想道行,你打不中也可不拜师,不过,你要答应,你打不中我,就要应承我一件事!
苏剑见她答应不拜师,出乎意料,心中先是一喜,继而又一优她要自己答应什么事呢?不由问道这……不知何事,晚辈能否办到?
当然能办到。道姑整衣盘腿在石上坐好。闲话休说,开始苏剑再无推辞,只好走到道姑面前,拉开门户道前辈,我要出掌了!
道姑闭目不语。
苏剑心想,你武功虽然厉害,可盘腿而坐,又闭着眼睛,难道我就打不中?想到这里,信心猛增大喝一声:着……右掌横空出世,反扫道姑肩头,眼见手背击中肩头却鬼使神差打空苏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道姑也不睁眼睛道第一招儿。苏剑一招打空不觉气馁,可已无路可退,第二招随即施出,擎天一柱,此招是正字掌中极精的一招,化掌为刀,四指并拢,从上向下出出,是正字中的一竖,看似简单,但使将出来却将对手完全笼罩在掌刀下。苏剑也认为无论如何道姑难以躲丌,可奇的是那道姑肩不摇,腿不动,在石上凭空横挪半尺,苏剑的这招就无功。待他招式刚过,道姑又挪回原处安坐了,就象从未动过一样。中呼出一声:第二招!
苏剑这回可感到道姑武功之精深了对打睹过招也懊悔不迭,可为时已晚,他静下心来,默念罗叔叔讲过的正字掌決,突然大喝一声,横刀立马、中流砥柱两招连续使出,他这是临时想出的主意,认为道姑所以躲过前两招,是因为自己每次击出一一掌,她有吋间腾挪闪避,这回两招齐出,定操胜算。没想只引出道姑两声冷笑,收招之后,道姑依然闭目端坐,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