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一愣,面色僵硬的说:“相爷可是弄错了?下官从未抓过相爷的千金。”
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相爷怒斥道:“怎么,知府大人连手下的人做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依本官看,你这知府要与不要又有何用。”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叫人完全不会怀疑这不过是一句空口威胁。听见这句话知府大人这才慌了神,立马跪倒在地,连连求饶道:“下官知错了,下官现在就去放了相爷的千金,是下官管教无方,还请相爷高抬贵手饶了小人。”
相爷冷冷的瞥了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知府大人,一脸鄙夷,只是哼了一声,道:“劳烦知府大人了。”
“是是是,下官马上去办。”他如同得了特赦一般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吩咐下去,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随便披了一件衣服扣上便匆匆出发了。
话分两头,在另一边,花如烟和少年愉快的在牢里谈天说地。在相爷的想象中,她此刻是泪水涟涟的抱着膝盖坐在阴暗的小角落里,想哭又不敢哭,正盼望着她的爹爹英雄一般从天而降去救她。他是她唯一的英雄,他不能辜负了她的期盼啊,更不能破坏自己在女儿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形象。
可惜此刻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已经把他忘在九霄云外去了,先生因为那重重的一脚在腰上留下了一片淤青,一个人默默的靠在牢房的墙角休息。那少年的手法不错,经过他的手,疼痛感已经好了很多。
花如烟那丫头从路上一直到牢房都紧紧的抓着那少年的手不松开,就连少年替先生推拿的时候,她也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这个丫头啊,自己好歹认识她的时间可比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要久,偏偏她信任他比自己还要深,他吃醋了,他不开心了,他受伤了。
想自己年纪轻轻的时候就陪着先皇一起读书,后来先皇将太子交到他的手上,由自己一手扶持。先皇的太子就是当今圣上,若不是他年事已高,加上并不愿意继续留在宫中看着那些是是非非又无能为力,所以才辞了当今圣上。
恰巧相国公需要替自己的千金寻觅一个夫子教她读书写字,他便自己应承了下来。其实之前他见过花如烟,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太小,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小小的被抱在手里,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清澈的仿佛西湖的水,那个时候他便知道,这个孩子将来定是一个伶俐的人儿。
想想自己一辈子在宦海沉浮,以眼光毒辣著称,除了年少无知时摔过跟头,几乎从来没有看走过眼。没想到这一次一世英名竟然要栽在一个小娃娃手里,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见他皱着眉头一脸纠结的望着自己和花如烟两个人,少年也耿直的迎着他的目光,两个人默默无言对了很久。像是和谁赌气一般,先生愣是直勾勾望着少年一言不发。
最后,少年忍不住问道:“先生可是还有哪里疼痛,要不要在下帮忙?”
少年的眼神坦荡,没有一丝污浊,看起来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块头,先生暗搓搓的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花如烟一直紧紧挨着少年,似睡非睡的模样,三个人坐在一起静默无言。花如烟突然伸手摸了摸少年脸上的伤疤,少年轻轻偏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很吓人吧?”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内心在咆哮,可是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几声不成调子的奇怪声音。她用求助的目光看了一眼先生,先生朝着她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致的玩味着看着她。
小丫头片子,我看你要怎么办。
见先生不理她,花如烟嘟着小嘴朝着少年张开双手,少年愣了一下,没有反应。她撇撇嘴,站起来一把扑进他怀里。少年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一直以来都是被人嫌弃,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亲近过他,猝不及防的柔软怀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怔住了,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好似还在消化这一个现实。花如烟顺势赖在他怀里躺了下来,得意的抱着少年的腰,从他的手臂间露出一个头来,对着先生撅了噘嘴。
先生突然大笑起来,这个鬼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倒不小。
他突然开口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这个问题花如烟想问很久了,只是可惜无法说话,见先生一问,她立马竖起耳朵。先生不愧先生,一针见血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短短的一秒钟,先生在她的心目中又高了一个档次。
少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才挠挠头有些为难的说:“我不知道,他们都叫我二傻。”
谁,是谁这么过分,竟然敢如此大胆用这么无礼的名字称呼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花如烟的眼睛瞬间冒出一团火,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先生瞥了她一眼,又继续问道:“你的父母呢,为什么你会没有名字,他们没有叫过你吗?”
仿佛被刺到了痛处,少年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来,他有些戚戚然道:“父母和兄弟姐妹们一起住,我一个人住在离他们特别远的地方,爹娘都叫我二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先生也不再问少年和他的父母之间的事情,只有花如烟一个人在少年的怀里扭来扭去,瞪着眼睛干着急。
沉默了一会儿,先生又问道:“可否介意老夫多管闲事问一下关于你脸上的伤疤?”
少年笑着摇摇头道:“这有什么要紧,本来就是长在在下脸上的东西。”
从少年的口中得知,这伤疤是他小时候为了救一只被人猎杀的狗留下的。那个时候他才几岁,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有人拿着刀将一只狗摁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杀,狗呜呜叫着。看着狗狗眼里哀求的光,他没忍住上前阻止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