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死了这么多人，意义何在？”一滴眼泪从顾婵子眼眶中砸下来，恰好落在宫东隅的唇齿间。

他抿了抿，苦的，恰似他唇边的笑容：“这一切皆是曲曲绕绕，看似毫无意义，实则意义重大。”

卿家既有谋逆之心，若是不斩草除根，国家易姓是迟早的事。可若直接除去卿家，几乎不可能，必须要借助别国的力量。

“你和母妃不都想要两国太平吗？”宫东隅望着她，“若是阿尔曼叔叔掌权，北疆和大梁将永无宁日，在他众多子嗣中，阿童木性子醇厚，我们一早便商量好，我助他登顶，换的两国百年交好，永无征战。”

他说：“婵子，我终于能送你一个太平盛世了，真好。”最后，能死在你怀里，真好。

宫东隅死的时候，他们的马车还没有到京城。

他告诉顾婵子，梁帝的子嗣和他的母妃在临走前被偷偷藏在沪北巷子里，第三家，草门上悬着红灯笼。

阿童木一直护送顾婵子回到京城，等她安顿好，复辟前朝之后，他就撤兵回北疆。

顾婵子谢过他，将宫东隅跟她说的话，一股脑儿都讲给他听。

阿童木告诉她：“在北疆时，东隅兄长时常望着京城的方向，我问他在望什么，他说望故乡，望他心爱的姑娘。婵子，你别怪他，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

“我不怪他，从来没怪过他。”顾婵子泫然欲泣，泪珠蘸湿眼睫。

等到顾婵子带着阿童木到沪北巷子后，他们敲响了挂着灯笼的柴门。

“谁呀！”有幼童循声来开门。

“七殿下。”顾婵子笑着喊。

锋利的寒刃从她身旁穿过，阿童木已经把刀架在幼童的脖颈，伸手快如闪电。

顾婵子指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少年，“你！你！”她说不出话来，她记得宫东隅说过，阿童木是个醇良的孩子。

“抱歉婵子，在滔天的权势下，没有谁能不动心。”确实，阿童木之前并未想过要攻打大梁，他求的是边境交好，国泰民安。然而现在宫东隅已死，顾婵子一个妇道人家能成得了什么气候，都已经领兵行至京城，占领皇宫犹如瓮中捉鳖。

他怎么都不可能醇良到将皇位拱手让人的地步。

“阿童木！”一个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转身。

“姑母？”

“母妃？”顾婵子刚刚一开口就敛了嘴，这已经不是她的母妃了。

“大梁这么大的国家，如何是你说吞就能吞得下的？就算你现在占领皇宫，远在边关的地方你也是鞭长莫及，到时候四处划地称王，又是周而复始的恶战。”皇妃自远处走来，浑身带着温婉祥和，她轻声道，“你忘了小时候征战时，我们每隔一个月便要迁走吗？你忘了血流成河的……”

阿童木知道，她说的皆是事实。

“我们划三座城池给北疆，从此互通有无，永修于好。”

阿童木思索了许久许久，终于重重的道：“好。”

后来，顾婵子辅佐小皇子登基，为他挑选忠臣良将，待时机成熟后交出政权，只身一人前往边关。

那时候，边关虽然划为北疆领土，但依旧住着大梁百姓，两国通婚，北疆人和大梁人在官道上追逐打闹，一片祥和。顾婵子望着，泪水浸满眼眶：“东隅，你送我的太平盛世，我很喜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