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梦。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无声亦无息，直到影影绰绰的光闪现。

脚下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方莲池，身着月白衣衫的男子提灯立于莲池中央，凝视着脚边的花蕾，背影孤傲而寂寥。

“欠了你一世，我定还你生生世世。”

裴峥恍然惊醒。梦境已离他远去，白衣男子那像是裹着薄霜的清冷声音却仍旧在他耳边回响，亦真亦幻。

不过才到子夜，裴峥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只着了件单衣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却发现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红莲。

“在想什么？”

红莲坐在门槛上，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天河里的月亮，却是答非所问：“裴峥，如果一个人承诺永不对另一个人刀剑相向，却还是用手里的剑杀了对方，是为什么呢？”

红莲只在拜师时叫过裴峥一声“师父”，之后便仍旧唤他名字，裴峥倒也没在意。

“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答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一个梦罢了。”红莲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侧过头看向裴峥，“裴峥，你会对我刀剑相向吗？”

愣了一下，裴峥笑着答道：“不会。”她从未作恶，他有什么理由对她刀剑相向呢！

“如果我做了错事呢？”

“不会的。”她一直跟在他身边，有他守着，她又能做什么错事呢！

“如果是别人要举剑杀我呢？”她是魔，她和他们，终究是不同的存在。

“我定护你周全。”

像是终于得到了承诺，红莲牵起嘴角笑得眉眼弯弯。莲之一物，出淤泥而不染，红莲虽是魔，但笑容却是世间谁也及不上的纯净透彻。

裴峥也跟着露出了笑容来：“不早了，回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