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红莲魔气外泄，不仅伤了神兽，还伤了守山的弟子，后一步赶过来的裴峥见到的便是满地的疮痍。

“裴峥……”她想像往常一样去到他身边，却在看见裴峥夹杂着失望、痛楚和悔恨的神情后，顿住了脚步。

“你太让我失望了。”半晌后，裴峥终于开口，语气是从不曾有过的冷漠。

他以为她虽生而为魔，但是本性单纯，只要他坚持，假以时日必能助她褪去魔性，可是他怎么忘记了，她是魔，纵然在他面前表现得再乖巧，本质却还是阴邪暴戾的。

在赶来玉隐峰的途中，他甚至还担心她会被神兽引来的天罚所伤，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只是个笑话。她可是魔啊，是几乎能与神抗衡的存在，人命在她眼中，不过是卑贱如蝼蚁一般的东西。

是他太过自负，以为能渡得了她，将她带来了东华山，以至于酿成了今天的祸事。

裴峥欲带红莲回去领罪，他的师父和几位师兄以及小师妹洛裳却都已经闻声赶过来了。

“孽障！”不等柳尊者开口，洛裳已经举剑刺向了红莲。既然天罚除不了她，那就让她亲自动手。

只是洛裳的剑还没刺中红莲就被裴峥截下了，她只得不甘地收回，又气又急地问道：“师兄，她犯下这样的罪孽，你还要护着她吗？”

“我愿替她受罚。”说着，裴峥便跪在了柳尊者身前，朝他磕了三个响头，“她是弟子带上山的，又尊弟子为师，犯下这样的罪孽也是弟子管教不严的后果，一切责罚，理应由弟子来受。”况且他承诺过会护她周全，不让刀剑伤她分毫。

“师兄！”洛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裴峥主意已定，她劝说不了，只能转而向柳尊者求情，“师父，师兄定是被这魔女蛊惑了，他的话，当不得真的！”她的目的是除掉红莲，而不是伤害裴峥。

然而柳尊者却只是叹息着道：“峥儿，你确定要代她受罚？”

“弟子心甘情愿，没有半句怨言。”

“带他去齐云巅吧。”

“谁敢！”大师兄受了师命正要来带裴峥走，却被红莲挡在了裴峥身前，“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定要覆了这东华山！”说话间，红莲身上的魔气已经开始涌动。

“红莲，不可对师伯动手！”她已经犯了错，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他要伤你。”红莲的眼中，除了裴峥，便谁也容不下了，“有我在，谁也伤不得你。”

“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说着，裴峥越过红莲，就要和大师兄离开。

“可这错本不在你我。”红莲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洛裳，尔后一挥衣袖招来业火，“若你执意要去受那责罚，我便让整个东华山都来赎罪！”

“住手，红莲！”裴峥看得真切，她招来的分明是地狱的红莲之火，能焚毁世间所有带灵魂的事物，“为了我一人，你难道要与这天下苍生为敌么？”

红莲却笑着道：“我只要你裴峥一人安好，天下于我何干，苍生又于我何干？”

裴峥一阵沉默，终究还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当他用手中的玄剑指向红莲的时候，红莲此生第一次落下了眼泪。

他说过不会对她刀剑相向，他说过定会护她周全，可是如今，他却将剑指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