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那么为什么每一次自己想要靠近的时候，她却是要退得更远一些，如果说没有，可是她从字里行间中生发出来的气息，也很难不让人有了疑惑。

“好，那你去吧，这件事情我自然是有计较的，你不要担心，我会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的委屈，但是我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动沈佳音，我留着她还有用呢。”

蒋语瑶仔细地看了一眼牧褚，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是存了狠绝的意思在的，这么看来，他似乎不会偏袒。

可是这样的揣测有什么用呢？蒋语瑶要达到的目的，是让牧褚真真切切地对沈佳音产生怀疑，当然，如果能够顺便让沈佳音身败名裂，自然是最好的。

如此想着，蒋语瑶就稍微地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然后说道：“五皇子自然是有自己的定夺，我不过是执行了你的命令就是了。”

这么说着，已经在身体上做出了要离开的样子来，牧褚的心里头也慢慢地生出了疲倦来，他说道：“好，你相信我就好。”

等到蒋语瑶完全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后，牧褚才慢慢地来到了桌子旁，他的手指头触碰到了桌子上的一方砚台上，那是当初沈佳音从自己的母家带过来的，沈佳音一心一意想要送给他，他虽然表面上说着不用，但是却是十分完好地供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当然了，这个书房，沈佳音是从来没有来过的，更严峻的事实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行过夫妻之实。

天阶夜色凉如水，牧褚突想去沈佳音那里走一走，她都已经在册子上记下了自己的罪行，这个时候若是不去与她说个明白，岂不是白费了她的苦心？

而在莲池之畔，一场暴风般的相互试探正在进行。

“主子，手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块腾蛇皮留在了那个地方。”

在波光粼粼的潋滟湖畔，蒋语瑶如蜻蜓点水般点立在水面上。

“这些整日盼望着能从２的身上获得荣宠的人，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才真的是这个王府中的主宰吧。”

蒋语瑶轻轻地笑着，剑眉皓齿的她今天是一身黑衣人的装扮，只是那用千雪丝盘起来的发髻却在风中慢慢地飘扬着，好像是一曲能够在风中吟唱透彻的诗歌一样，分外美丽。

“主子英明。”

对面的人微微地行着礼，因为仍在皇宫之中，便是不能透露了蒋语瑶的身份，便只是微微地笑着。

“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这个赐给你。”

说着蒋语瑶的袖子下缓缓地升起一件乌黑透亮的长袍，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长袍上闪闪发亮的麟皮，像几千双眼睛。

跪着的人心生敬畏地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黑袍，这可是万年腾蛇的真身啊，传说史上只有两件，一件在王那，另一件下落不明，没想到竟在蒋语瑶手里，今日得此一见，真是死而无憾。

即便是知道蒋语瑶身为龙族后人，有这样大的本事，可是身在皇宫之中，还能在戒备森严的包围之中看到这样的宝物，当真是让人心惊。

“奴才何德何能，实在不敢收此大礼。为主人效忠是臣应该做的。”他说，声音因为敬畏而颤抖。

“你能力出众，当年从几千人中脱颖而出，位列第一，后来即便是我蒋语瑶在做困兽之斗，却仍然是甘心为我做事情，实属难得。再加上近几年，牧褚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的野心，一步步将我身边的人铲除，如今只剩下你，不过区区一件衣服，你就收下吧。”蒋语瑶微笑着说。

对面的人也不再推辞，叩谢领赏，那件衣服飘抵脚下，裹到了他身上。

“看来十分合身，不过你马上就要不舒服了。”蒋语瑶说。

还没等那个奴才咀嚼出蒋语瑶话中的味道，就看到自己刚刚穿上的黑袍瞬间变成了千万条吐着黑信子的蛇，它们紧紧缠绕着圭贤罗，环绕而上，从双脚到脖颈，一圈圈地收紧。

圭贤罗想要施法驱逐，却没有一点力气，任由毒蛇压碎自己的五脏六腑。

“现在你知道你的那些同门是怎么死的吧。”这是圭贤罗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可是他却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他忘了，他是在为蒋语瑶效命。

直到看到对面的人窒息而死之后，蒋语瑶收敛了笑容，她想，并不是真的想要结果了圭贤罗的性命，只是她已经发现了圭贤罗对某些人动了情，而情这样的东西，一旦有了冲动的可能，便会成为伤害自身的利器。

蒋语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笑容，她将圭贤罗瘫软的尸身提起，慢慢地投入了莲花池中，这个池子里便是这个阴诡地狱的生命终结者，所有不忠不义的人都会葬身于湖底。

即便是忠义双全的人，若是要卷到权力的斗争之中，便也不能幸免于难。

蒋语瑶轻轻地叹了口气，脚尖轻轻点着水面，便飞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原来有这样好的本事，即便是牧褚，也不过以为她身边的那个侍女是个狠角色，谁能知道呢？

这些年来，蒋语瑶总是有办法将自己伪装得很好，只是除了这莲花池的亡魂能够看到，其它的人便是再也不能了。

“大小姐，您可是做梦了呢？”

似乎有人一旁呼唤着她，沈佳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是我又做梦了吗？”沈佳音喃喃自语，萱宜轻轻地将幔帐卷了起来，说道：“可不是吗？大小姐，你刚才一直在说梦话，奴婢可是吓了一跳。”

萱宜的眼神是这样地温柔，让沈佳音觉得心惊。

“这几天我似乎都没有精神，大概是心里头装了太多的事情了吧。”

沈佳音起了身，才想到：“对了，如今是要去佛春苑中给沈太妃请安的，可千万不能给忘记了的。”

萱宜笑着说：“大小姐，您可是在说笑了，奴婢怎么能忘记了呢？”

突然，萱宜十分神秘地将嘴巴凑到了沈佳音的耳边，说道：“大小姐，有一件事奴婢要告诉您。”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沈佳音嗔怪地看了萱宜一眼，总觉得萱宜最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是冒冒失失的。

“不管什么事情，扶我到梳妆台前坐下吧。”

萱宜大概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动作太过于冒失，便轻轻地答应了一声，“是。”

坐在镜前，一下一下地梳着青丝，经过这一夜的梦魇浮沉，沈佳音的心绪终于渐渐平息，这几天她总是会在梦中看到绿绮的样子，还有她那个要到自己的深浅来请命的丫头的死相。

分明不是自己做的错事，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沉沉地伴随着自己呢？

“这雀儿倒是机灵懂事，一大早地就趴在我的窗户上鸣叫，看来便是一个不错的兆头，只不过我的精神气，从那一次处置了绿萝之后，就再也没有好起来。”

沈佳音说着，来到窗前，轻轻地将窗户撑开了一些，外面有些许的天光慢慢地照射了进来。

“大小姐，您这话若是这么说，五皇子听到了肯定是会让库房给您找来两情缱绻的黄鹂鸟，这样可不就是更加应了大小姐您与五皇子之间的恩爱景致吗。有这样好的景致，您何必再纠结那死人的事情呢？”

萱宜说，手中梳着青丝的动作却是怎么都没有停下来。

“这样倒失了鸟儿无忧无虑的天性了。”

沈佳音自言自语道，心里也有了念想，是啊，这么好的景象，谁还会去稍微地在意一下绿绮呢？

“小停明窗前，明日再归来。”她下意识地说了这一句。

“大小姐果然还是这般随性烂漫。”萱宜笑了笑。

今天萱宜为沈佳音选的的衣着是从沈府中带来的，那是她的姐姐沈佳凝亲自为她绣成的，淡蓝色的线底缀以亮黄珍珠，取并蒂莲花为意，典雅又不失尊贵。

“今天怎么要为我选这一套衣服了？”

看到萱宜拿来了沈佳凝为她准备的衣服，沈佳音皱起了眉头，似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佳音的脑海中看到这样的轻薄衣衫难免要触景生情，沈佳凝是伯父的女儿，父亲只有她这一个孤女，而父亲平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倒是堂姐总是与她一处玩闹，自然好似亲姐妹一般。

从前在沈府的那些人那事，都好像是一道道的画卷一样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当看到结局的那一幕，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力不从心。

“大小姐，今天是个好日子，昨天五皇子可是到您这里来说明白了，这府里头的事情全由您和沈太妃共同管理，看来倒是没有蒋语瑶什么事了？”

萱宜笑着说道，沈佳音且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开心不起来，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件事情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自己分明是做了错事，没有道理牧褚尽弃前嫌，完全让自己管了这府里的事情，且看着牧褚昨天晚上的话意，是要将蒋语瑶完全架空，难道这不会激起蒋语瑶的反咬一口么？

这么想着，耳边已经响起了萱宜那脆亮的声音了：“所以说，这个时候您选择沈太妃向来喜欢的明黄色服饰可不是好彩头吗？再说了，等下见过沈太妃之后，您还要去见五皇子，这亮黄珍珠取的便是并蒂莲花的好彩头，可不就是在昭示着大小姐您与五皇子以后的好日子？”

沈佳音偏过头来看了一眼萱宜，这个丫头还真是机灵懂事，在不动声色中将所有的人都提到了，沈佳音稍微笑了一下，说道：“你还真是个有心眼的，刚才不是还和我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怎么这会子又开始在说我与五皇子之间的恩爱了呢？”

沈佳音轻轻地为自己描画着眉头，问道。

“大小姐，对于接下来我跟您说的事，请不要惊慌。”

萱宜立在一旁，她知道沈佳音画眉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在旁边侍弄的。